就的水渠被积沙挤成窄窄的一条,林带就像刚刚遭到一场肆无忌惮的、不规则的盗伐,而被风摧折的杨树竟是空心的。新萌发的树叶又干又焦,仿佛被火熏烤过。只有遥望地平线,才能体会出树木朦胧的绿意。
我信步走向塔里木河。31团11连所在的英库勒村离河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个距离真的不到“5公里”了。
我取直路一直向西走去。到离开英库勒村子远一些了,这场风灾的影响就触目可及了。
渐渐地,已经能看到河岸的树梢。开阔的旷野被大风“打扫”得干干净净,仅剩芨芨草和骆驼刺还带着几分傻气,依附在地面。缩成一团的骆驼刺,仿佛做好随时“逃荒”的准备,只有刚直不阿的芨芨草悚然而立,草茎细瘦光洁,不为大风而匍匐下笔挺的身躯。
来到塔里木河的河岸,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是“无缰野马”,哪是“母亲的河”!时已初夏,但是在英格可力的河岸,我只见河水有气无力地静静躺在为积沙壅塞的河床里,毫无疑问,它久已失去了蓬勃的活力。今天,黄河断流都不再是新闻,塔里木河的断流也该在料想之中。可是刚刚领略了为狂风横扫的大地,再见到这一丝两气的塔里木河,使我分外沮丧。
然而更使我感到震惊的是,就在塔里木河的对岸——西岸,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已经挺进到岸边,巨大的沙丘取代了屏护河流的浓密的胡杨林,这样一来,河流就成了“不设防”的防线。这就是90年代塔里木河下游的“西线无战事”。难道人们对这样紧迫的“兵临城下”已经熟视无睹了吗?
今年塔里木河的春汛来得比较迟,到一两周之后,洪峰才能达到这一带,但这毕竟是在春天呀!从这个情况看,如今的夏末和秋冬两季,英格可力附近的塔里木河就将是一条失去动能的河,是基本断流的死水!就靠这一点点水,怎么能继续维持兵团农二师有五个团场的塔里木垦区呢?
我意外在河岸见到一个“萨特玛”——牧羊人的茅棚。那个牧羊人已经六七十岁了,不但好客,而且挺愿意和外人聊聊自己的生活。
他告诉我,他是英格可力最早的居民,从爷爷那辈就在塔里木河两岸的胡杨林里放羊了,区别只是,爷爷给伯克放,爸爸给书记放,他给自己放。50年代后期,他们举家迁往群克。但从四五年前开始,他每年春夏又赶着羊群回到英格可力的塔里木河岸边放牧。他告诉我,就在英格可力附近,目前还有四个“海子”,不过都没有多少水了。至于哪个海子叫做“英格可力”,他就说不清了。 。。
五 没带地图的远行人(7)
我向牧羊人打听“图拉萨干乌伊”这个地名,但他从没听说过。
斯文·赫定在他的回忆录《亚洲腹地旅行记》中这样说过:当他们的探险队离开这里后,图拉萨干乌依这个地名会被当地人沿用好多年,但在第二年春天的“桃花汛”到来后,他们精心构筑的探险队营地就会被塔里木河河水冲走。
塔里木的地名往往就是一段故事,而事后它又会自然而然地为时间所消磨。没有人知道“图拉萨干乌依”一点也不奇怪,和上个世纪末相比,连这个“英格可力”——新湖,也已经快成为历史地名了。
在赫定到来的19世纪末,塔里木地区最有生机的就是塔里木河。塔里木河以原始的爆发力,将生命与绿意点染在塔克拉玛干这亚洲的腹地。与塔里木河下游居民相伴的大型荒漠野兽,除新疆虎、野骆驼,还有马鹿、野猪。罗布人最崇拜野骆驼,最看不起野猪。但是在罗布人的传说中,塔里木河尾阊的野猪既死皮赖脸又攻无不克,他们甚至把当地的野猪说成是两栖动物,比水獭的水性还好,听起来叫人不但好笑,而且难以置信。如今新疆虎和马鹿赖
以存身的原始胡杨林被砍伐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