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血迹,稍稍有些发硬发干,又立刻被流动着的鲜血浇湿,惨不忍睹。
他似乎是痛极了,悲鸣出声,在郭了了早已适应了的黑暗中拳脚并用地乱挥乱踢,她仿佛听到了骨头一截一截迸裂的声音,这种宛如死神逼近的脚步声将她的无能为力推至了最高峰。
这个男人,究竟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郭了了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郭了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郑景彦接下来会做出那样的一个举动,让她在今后的日子里每每午夜梦回,就再也无法安稳地闭上眼睛入睡。
郑景彦紧紧攥住她的肩胛,在凛冽的沉默之中同她对视了半秒,然后迎着刀锋,整副身子决绝地抵了上去
宛如一把射出的利箭,再无回头之势
“郑景彦”
郭了了呛出一声尖利的大叫,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再用力就会吐出来。
那把刀就握在她的手心,她握得那样紧,握到手心全是汗,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很努力地试图将自己从捆缚的绳子中解脱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那把刀深深没入郑景彦的胸口,再看不见半点寒光。
刚才那一瞬刺破皮肉的撕扯声还历历在耳,郭了了的手背手心满满的全是温热的血液,那种触感让她恨不得不要了这双手。
她大哭着,嘶声地无意义地喊叫,面上胡乱一片,活脱脱一个受尽折磨的疯子。
然而她动不了,半分也动不了,她只能听见郑景彦虚弱得不似活人的声音缓缓荡开,缓慢到底的三个字,“对不起”
却很快被一由远及近的警车鸣笛声盖过。
郭了了睁大眼眸,豆大的泪珠悬在眼眶上,她似乎听不到男人的呼吸了。这种认知像是剧毒一般窜进脑海里,她想,自己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郑景彦,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别死”
随着这一声强有力的嘶吼,沉重的铁门终于被推开,灰尘四溢,久违的光线沿着一点一点扩张开来的缝隙争先恐后地挤进来,而郭了了终于能看清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何种样子。
入目的血红刺痛了她的眼,郑景彦整个人像是被丢进血池洗过一遍一样,就连素来清爽英气的脸也是鲜红一片,他的眼是闭着的,如同死去一般安详。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
十几个身着便衣的警员中气十足地喊着“老大”飞奔过来。
郭了了想叫“救命”,想叫“郑景彦受了重伤”,想叫“快送他去医院”,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却通通被挡了回去
有人围了上来,郑景彦的重量马上从她身上撤离,郭了了这下看得更加清楚,他胸口插着的那把刀只能看见一个刀柄,伤口触目惊心,血还在向外涌。
“老大老大你怎么样了别吓我们啊”
剩下的所有人齐刷刷地喊“老大”,脸上那种心急火燎的神色像是恨不得想要代替他去死一样。
就在众人坚持不懈地喊了近一分钟的“老大”之后,郑景彦似乎是被这种感天动地的呼唤震撼了,终于缓缓地、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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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雨殇
然而,等了好久,郑景彦的眼皮也只是微微地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严格算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从郭了了那个角度看过去,他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交错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都不留。
或许,现在他根本没法看清围在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但这恐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不要紧,幸好,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