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只小猫说话了,“……小家伙,一会吃饱了就回去吧,别在外面晃荡了,这边坏人很多的……”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轻柔轻柔的,听着就像根羽毛挠在人心口上似的,痒痒的。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人笑了,微凉的脸上,白皙的颜色,勾起了弯弯的弧度,那笑容淡而乏味,可何晋鹏却心头一撞,仿佛被什么狠狠地袭击了一下。 ;他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笑脸。
只见那人又揉了揉那只连冲他‘喵’一下都不肯的小猫的头,之后把挂在肩上的雨伞放下,正好撑了小猫的前面飘落的细雨。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何晋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细雨夹着冷风,多少吹醒了他的酒气。那天,他破天慌的打出租车回了公司,并没有酒后开自己的车。
何晋鹏是个记性极好的人,当然,记人脸虽然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仍旧是会记得几分的。所以那天晚上,他又见到了那个人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似乎正与客户用餐出来,被灌了不少的酒,白皙的脸上挂着两坨红晕,一双眼氤氲着水雾,就跟小鹿儿似的,挠人心。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他觉得那个被他搀扶着的老男人的手总在那人的腰上不规矩,但那人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醉了,又或是根本就没有多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把人送上车了,还很多礼地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直到接走那老男人的车远去,那人才倚着酒店大门前的擎天柱吐着气息。
这个时候天气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那人吐着白色的气息,一圈一圈的散了去。
就是这个时候,何晋鹏仍不是那种会多事的人,他甚至只站在原地看着,没有上前去帮忙,甚至关问一句的打算,冷眼看着酒店的服务生扶着他上了出租车,然后离去。
那之后,过了半年。
何晋鹏觉得,一个只见过两面而已的人,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可当在路边看到那个人晃晃悠悠地出现时,他居然发现自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半年前自己稍稍留意了的那个青年。
再次见到,何晋鹏觉得那人的皮肤更加的白皙……不如说白得仿佛少了些血色,快与白纸一较高下了。一看就让人猜到是长期不出门,或是白天不出门的那种人。那人今天仍是穿着同样颜色的西装,甚至连领带他都还记得就是当初那条,因为离胸口最近的那个扣子边的地方,蓝色的领带有极微的一点黑色,不特别认真看,估计就是那人本人也没有发觉吧?
而,何晋鹏却记得。
一身西装,那人手却百无聊赖地插在裤袋里,走得很休闲自在。何晋鹏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这个时候不在公司而在外面晃的,还真不多。
鬼使神差的,何晋鹏像被鬼迷了心窍,居然把车停在了一处停车位,也不管会不会被罚款,跨步就跟着那人。那人真是很奇怪,他什么都看,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可明明从那双水汪汪的眼里能看出,他其实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甚至,看到了个卖艺乞讨的老人,他也能蹲下来围看,人来人往,也只有他一个人会驻步观赏得十分的认真,直到那卖艺乞讨老人累了,停了下来,他开口跟那老人居然还能聊起来,那语气就跟当初对着路边的小小猫儿一般,轻柔轻柔的,仍还能挠着何晋鹏的心口。
聊了不一会儿,那人掏出了钱,那是红色的,一百块,就放在那乞讨的饭锅里,没有施舍者的那种求世主的姿态,也没有同情与不可一世,仍是那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的。
卖艺乞讨老人大约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打赏这么大的一张钱,双眼忽然睁得老大,不断地朝那人点头感谢。而那一刹那,何晋鹏被深深地迷住了。那个笑,那么的恬美而清新,仿佛一朵雪莲出于水面,天下最纯美的,蓦然抬首,就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