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也要受牵连,神童之名,要蒙上污点。
宝玉目送他们离开,笑容就没从嘴角落下,只等不见了人影,对众人拱手道:“宝玉先前言辞激烈,诸位莫怪,只是见了灾民饱受饥寒之苦,愤然出口,还望见谅。”
众人慌忙回礼不提。
这时楼上传来宛如黄鹂叮咛的声音:“一个‘莫怪’,一个‘见谅’,宝二爷连着两个道歉,诚意是足够了,可跟前段的诗词比起来,却又不够。”
言辞看似拿捏,但是听不出恶意,宝玉笑道:“还请见教。”
楼上传出一阵轻笑,又言道:“依奴家看,宝二爷这诗取名《咏麻雀》最为贴切。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十个;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这首诗的前两句如同白话,仿佛一个小孩子在点数枝头的麻雀,然而后两句笔锋陡然一转,诗篇的寓意立刻显现出来。
要是奴家没看错,您是怪恩客们来奴家的姻香楼玩乐,不管满城灾民的生死吧?呵呵,批判嘲讽,真是入木三分。”
宝玉拱手道:“楼上的可是白花魁?花魁说的没错,理解十分透彻,只是宝玉也知道灾民太多,不是个人力量能够挽救,只希望众志成城,让灾民少些伤亡。”
闻言,白南烟掀开曼陀罗紫色的娟纱,露出一张俏脸,倾国倾城。
她笑道:“您只是说您的看法,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呢。诸位恩客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定也不忍心灾民饱受饥寒之苦。他们也是力有未逮,虽然人在此地,府邸里面,铁定吩咐了下人赈济灾民。您有失偏颇了。”
宝玉点头,顿时感觉射在身上的视线温和不少。
别看众人对他礼敬有加,实际上,他真的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明着不说是碍于悠悠之口,怕被安上不仁、贪图享乐以及知错不改的恶名,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怪他怨他。白花魁这番话说出来,一方面讨好了众人,挽回姻香楼的生意,另一方面给了所有人包括他宝二爷一个台阶,和解的台阶。
众人明着对他礼敬有加,但只是碍于礼法,平心而论,任谁被人作诗骂了一轮,心里都不会好受,不会给他对外面解释什么。
而如今,顺着台阶走下来,他的文名,那是稳稳的逆转翻盘了!
【姻香楼果然是姻香楼,怪不得短短时日就压过牡丹苑成了青楼之首,好个白花魁!好个白南烟!】
一句话讨好了所有人,宝玉恍然觉得,这个白花魁,才学心机不下于林修竹。
他笑道:“如此是宝玉不对,宝玉真心赔礼,诸位莫怪。”
“不怪不怪。”
“宝二爷心忧灾民,那是君子怀德,我等怎敢怪罪?”
“何谈怪罪,宝二爷此举让我等汗颜,回府定然带上家丁仆役,轮街赈济灾民!”
众人连忙回话,忽见白南烟媚眼如丝,嗔道:“你们啊,就是心善,这就让宝二爷蒙混过去了?宝二爷才识过人,既然以文章骂人了,不带脏字儿,自然也要用文章道歉,同样,不能有个‘歉’字。”
宝玉苦笑道:“加个‘对不起’成吗?”
白南烟妙目流转,差点勾了众人的魂灵儿去,意有所指的道:“您说呢?”
众人只顾看她,连起哄都忘了,唯独宝玉被她将了一军,脑海连忙过了诗词千篇、文章万言。这白花魁看似刁难,实际上是给他一个广增文名的机会,同时,也是考校他的真才实学。
很难,不是一般的难。
要说道歉不带个‘歉’字,其实也有,但那是他准备压箱底的,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不适合现于此地,而且,明显与场景不合。
白南烟见他皱眉思索,轻声笑道:“怎么了?这就难住了?也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