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最後……他最後怎麼樣了?」她啞著聲音問道。
「應當是隕落在十方州了。」
明明聞燈已經見到蒼衡了,聽到柳驚眠這樣說,還是覺得一股難以忍受的痛苦化作冰冷的雙手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幾乎不能喘息。
聞燈定定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柳驚眠,問他:「他只託了你照顧我, 沒有說其他的話嗎?」
柳驚眠被聞燈看得心中一悸,那些久遠的往事在他的腦中清楚地浮現出來,他這一生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蒼生,唯對不起李浮白與眼前的這位聞姑娘。
最後柳驚眠搖了搖頭,對聞燈說:「沒有了。」
聞燈有些失望地啊了一聲,半晌後帶著嘆息說了一句:「這樣啊。」
柳驚眠定然有事瞞著自己。
他剛才對自己說的故事有幾分真幾分假,恐怕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或許,李浮白變成今日這般模樣,與當年在十方州上經歷的種種有脫不開的關係,聞燈向柳驚眠問道:「當年在十方州究竟發生了什麼?」
柳驚眠別過頭去,看著被燭火掩映著的屏風,他開口對聞燈說:「時間過得太久遠了,我已記得不是很清楚,只隱約記得後來我與李道友在十方州下同一條惡龍纏鬥了三天三夜,他的丹田被惡龍擊碎,回天無力。」
眼淚從聞燈的眼眶中簌簌落下,沿著她的臉頰,滴答滴答落在桌面上,柳驚眠心中亦難受得厲害,那件事他做的並不後悔,只是到底是欠了他們的,好在聞燈並沒有死去,她修煉魔功,淪為魔族,沉入魔淵。
只是這三百年來她過得這樣艱難,又是否是李浮白願意見到的?
他將帕子遞到聞燈的手邊,對聞燈說:「聞姑娘,你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聞燈接過柳驚眠遞來的帕子,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喝了冰涼的茶水,她將茶杯放下,抬眸笑著問柳驚眠:「不知柳公子是何方人士?」
柳驚眠道:「此事不便與聞姑娘說。」
聞燈嗯了一聲,沒有追問下去,她吸了一口氣,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按著她有些發疼的額角,她站起身來,還有點暈眩,緩了一緩,對柳驚眠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擾柳公子,我先告辭了。」
柳驚眠將聞燈一直送到客棧的外面,他不太放心聞燈,問她:「聞姑娘現在在什麼地方落腳?」
聞燈說:「我在京城買下了一間小院,在長安街的後面,柳公子若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以過去坐坐。」
柳驚眠點了點頭,忽想起另外一樁事來,他叫住聞燈,對她說:「對了,聞姑娘說要找一樣東西,不知是什麼,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柳公子且等一等,等我找出一點線索,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的。」
聞燈笑了一下,柳驚眠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當年在十方州一事他還瞞了自己什麼。
聞燈沿著眼前的這條長街慢慢地走著,不知道為何,這條路上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長路漫漫,不見歸途。
身後清風掠過,伴隨著枝葉的沙沙響聲,聞燈轉過身,抬起頭,只見蒼衡一身玄衣,踏著月光從天而降,聞燈愣了愣,她向蒼衡輕聲問道:「陛下怎麼也來了?」
她的聲音極輕極輕,好像是怕自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嚇跑了眼前的這個人。
她想起剛才在客棧裡面,柳驚眠對她說的,在十方州時,他丹田盡碎,他要怎麼樣,才能變成今日的蒼衡,他在十方州過了多少年?又忍受過什麼樣的痛苦呢?
一想到此,眼淚便止不住地從她的眼中一顆顆落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盛著三分琥珀月色,破碎在腳下的青泥石板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