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均平终于把脸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第一次小桥面前露出哀求神色,“那你一定要好好地跟洛大夫说。”他对洛大夫有些犯怵,每回一见了老神医就老老实实一句话也不敢讲,可不知怎么,他越是这样,洛大夫就越是看不惯他,整天都把他挂嘴上,每回见了面都要把他训得狗血淋头。
贺均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了他。
第五十九回
在小山和小桥的帮助下;贺均平总算洗了个澡;把身上弄干净了;这才让琸云进屋。
他生怕琸云着恼,一见了她便拉着她的手甜言蜜语地说个不停。琸云安安静静地听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斜睨着他问:“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得这般顺溜;莫不是熟能生巧?”
贺均平慌忙自辩:“是先前在益州的时候,从小山买回来的话本册子上学来的;我也是头一回说。”平心而论;那些腻死人的话儿他说起来也有些不自在;偏偏小山信誓旦旦地说女人就喜欢听这些;为了这;他还特意在屋里演练了好几遍,没想到竟还让琸云误会了。
琸云自然晓得他的性子,不过是寻了借口笑话他两句罢了,见他精神极好,遂又与他商量起明儿过年的事宜来。
自琸云从大街上把贺均平捡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了,这是头一回在外头过年,多少有些孤寂。好在除了他们俩之外,小山和小桥也在,加上洛大夫懒得上山,如此这小院子里竟凑了有五个人,倒也不算太冷清。
“小山拟了了菜单,我瞧了一眼,倒也算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他还说要包饺子呢,洛大夫很是欢喜,一直嚷嚷要吃白菜猪肉馅儿的,还说明儿还帮着剁馅儿……”琸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琐事,声音很轻柔,眉目低垂着,身上带着些许烟火气,这让贺均平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喂,”琸云忽然提高了声音,斜着眼睛瞪她,眼睛里却还是盈着浅浅的笑意,“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去了?”说罢,又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发出“砰——“地一声响。两个小儿女正闹腾着,贺均平忽地一滞,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琸云顿不对劲,赶紧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洛大夫板着脸站在门口,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贺均平对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夫很是犯怵,立刻就老实起来,缩着脑袋朝洛大夫尴尬地笑了笑。琸云也有些不自在,起身朝洛大夫行了一礼。洛大夫虽然对贺均平不客气,但在琸云面前却还算好,沉着脸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不敲重点。”
琸云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方才她在贺均平脑门上敲了一记的事儿,顿时哭笑不得,朝贺均平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低着头告辞出来。
晚上贺均平又被洛大夫扎了许多针,痛得他嗷嗷直叫,晚上用饭也用得不香。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琸云领着小山和小桥把这小院子很是装饰了一番,还请洛大夫写了对联,剪了窗花,这茫茫大雪中的小院子竟也有些些许喜庆的味道。
大清早琸云便起床与小山兄弟准备过年的吃食,她厨艺不佳,只帮着洗洗菜,烧烧火,旁的事情都交给小山和小桥。一会儿洛大夫也过来了,非要帮着剁饺子馅儿,剁完了饺子馅儿又要抢着烧菜,小山拦不住,索性由着他,结果洛大夫大逞威风,什么清蒸红烧皆不在话下,看得大家伙儿瞠目结舌。
虽是异地他乡,但到底还有亲近朋友在侧,众人倒并不觉得多么孤单。贺均平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已经勉强能下地走动,今日的晚餐便下了床到厅中与众人一齐用餐。诸人将将落座,忽又听得院子里一阵喧闹,琸云赶紧起身开门,却见七姑领着三四个兄弟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七姑,这就是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