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一腳踩空,忽然掉了下去。我大駭之下,撲上前要救母后。卻和母后一同掉落進深淵裡。」
這個夢境實在太真實太可怕了。
想到那種驟然跌落深淵的恐懼,六皇子呼吸急促,心有餘悸。
賀祈目光一閃,沉聲安慰道:「殿下別慌別怕。這不過是個噩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殿下一定是太過憂心皇后娘娘了。」
六皇子苦笑著嘆了一聲:「母后身體一直虛弱,這般日夜跪靈,連我都吃不消,更別說母后了。」
「可恨我分身乏術,明知母后昏厥不醒,卻不能陪伴在母后身邊。」
賀祈繼續安慰:「殿下要為皇上跪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阿容照顧皇后娘娘,殿下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這倒也是。
對裴皇后來說,有程錦容在身邊陪伴,是最大的安慰。
六皇子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看向百般安慰自己的賀祈,一句姐夫差點衝口而出。
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話到嘴邊生生改了:「這些時日,賀統領也沒能合眼,委實辛苦。我身邊有這麼多人守著,賀統領也去睡會兒吧!」
這才第十六天。
還有三十多天要熬,不好好休息誰也熬不過去。
賀祈想到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們,如何放心得下,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還能撐得住。殿下先睡吧!我在這兒守著。」
雖然這麼想有些對不住姐夫。不過,有姐夫在,他心裡真的踏實安穩。
六皇子在心裡默默給姐夫記了一筆功勞,正要說什麼,門外忽地響起了異樣的聲響。
賀祈十分警覺,不假思索地抽出腰間長刀,沉聲喝問:「去看看外面是怎麼回事。」
一個東宮侍衛張口應下,迅速走了出去。很快便回來稟報:「啟稟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一同來了。說是有一樁要事和殿下說。」
……
六皇子一愣,看向賀祈。
賀祈沒有越俎代庖。
六皇子是太子,也將是大楚的新帝。六皇子再信任他,他也不能代六皇子做決定。
他是忠臣良將,絕不是染指皇權的權臣。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不是虛言。六皇子再年少性情再溫厚,等日後坐上龍椅成了天子,性情脾氣也會發生變化。他不能將一切都寄托在天子的良心上。
這其中的微妙尺度,很難把握。賀祈心中自有一桿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清清楚楚。
六皇子略一猶豫說道:「孤今日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侍衛應聲而退。
過了片刻,侍衛再次進來稟報:「幾位殿下說,這件事十分要緊,一定要現在告訴殿下。」
六皇子沉默了。
他對幾個兄長的感情很複雜。
從感情上來說,他希望兄弟和睦手足情深。可事實上,從他得了父皇青睞的那一天起,就成了皇兄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說別人,「一母同胞」的嫡出兄長就是最嫉恨他的那一個。不惜利用壽寧公主來算計他,甚至連父皇母后也不放過。
壽寧公主臨死前的瘋狂,深深鐫刻進了他的腦海中。自那一日起,他心裡那層脈脈溫情的面紗就被殘忍地刺破,露出皇權無情的慘烈真容。
他對幾位兄長的提防戒備,也越來越濃。
「有時候想想,真是荒謬。」六皇子喃喃低語:「明明我們是親兄弟,應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就像裴璋和裴珏一樣,相扶相持,手足情深。」
「可是,我已經沒辦法信任他們了。」
「我會在心裡想,他們靠近我的時候,心裡是不是嫉恨欲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