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道聖旨一下,百姓們歡喜雀躍,後宮一片祥寧,朝中更是一片歌功頌德的聲音。
在這一片和諧中,也有個別不太和諧的聲音。
譬如,武將中有人上奏摺,奏請宣平帝赦免裴家。
這份奏摺,表面看來是想拍新帝的龍屁。仔細一想,就知道其中的險惡用心了。
永安侯犯下忤逆重罪,裴家被抄家流放,是先帝旨意。身為人子,一登基就更改親爹的旨意。這可是不孝啊!
宣平帝看了這份奏摺後,心血涌動,惱怒不已。當即便下旨怒斥這個武將。
前去傳旨的丁公公,口齒伶俐,狠狠罵了一通,將對方罵得灰頭土臉。罵完之後,立刻換了一副笑嘻嘻的臉賠禮:「……咱家也是奉旨行事,不是有意羞辱周將軍。請周將軍多多海涵。」
周將軍被氣得差點當場昏厥。
等丁公公走後,周將軍就「病倒」了。
靖國公一臉慚愧地進宮覲見,代周將軍請罪:「……周將軍是個心思粗率的武人,他當年受過永安侯提攜。永安侯一死,裴家又落得流放嶺南的下場。周將軍一直耿耿於懷。眼見著皇上登基,這個莽夫就以為是為裴家翻案的好時機了,就上了這麼一道奏摺。」
「請皇上平息怒氣,饒過周將軍這一遭。」
面色蒼白的年少天子,依舊臥榻靜養。在靖國公侃侃而談的時候,宣平帝蒼白的臉孔上掠過一絲憤怒的紅暈。
君臣間心照不宣的角力,已經正式開始。
這個周將軍,不過是被人利用的馬前卒。為裴家平反是假的,借著這道奏摺來戳新帝和裴太后的心窩才是真的。
宣平帝淡淡道:「靖國公放心,朕不是小雞肚腸之人。朕既派人訓斥了周將軍,此事就到此為止。周將軍告假兩月,朕也准了。讓他好好在府里『養病』,趁著這段時間,也讓他好好自省己過。」
「該說的話說了無妨,不該說的話不必說。」
「忠心兩個字,只放在嘴上沒用。朕不瞎也不聾,是不是真的忠心於朕,朕能看得出來。」
一邊說,一邊饒有深意地看了靖國公一眼。
靖國公心裡是否一凜,無人知曉。不過,面上卻是滴水不漏,恭聲應了。
等晉國公告退離去後,宣平帝面上露出一絲倦色。
再次晉升為御前侍衛統領的賀祈,皺了皺眉,低聲道:「皇上乏了,就好好休息。」
宣平帝不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朕倒是想安心靜養,奈何一個個的不消停。朕剛登基幾日,就有人在暗地裡使絆子,這是成心膈應朕啊!」
賀祈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個周將軍,顯然是受人唆使,才上了這道奏摺。
背後之人,不是衛國公,就是靖國公。
平國公是邊軍統帥,常年坐鎮邊關。雖手握兵權,到底遠離朝堂。衛國公靖國公就不同了。他們都是三朝老臣,先帝在世時,深得先帝器重。
武將們最講究派系,朝中有些分量的武將,有半數都受過衛國公靖國公提攜。四侯們也各有麾下武將。永安侯一死,麾下武將就被明里暗裡地拉攏到了別人手中。
現在晉寧侯和鎮遠候也快倒了,武將們更是心思浮動。
「父皇親自下旨,降罪裴家。」宣平帝面有倦色,聲音低緩:「朕登基還沒到半個月,絕不可能擅自更改父皇旨意。」
「他們提起裴家,是想讓朕和太后難堪。」
「朕此次敲山震虎,他們總得消停一段時日了。」
賀祈扶著宣和帝躺下,為他掖好被褥。心裡不由得暗暗長嘆。
這般操勞煩心,還怎麼「靜養」?
……
這一波還沒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