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般打量,程景宏也有些不自在。
這幾個月來,他常來靖國公府。不過,每次都是直奔葉凌雲的院子,為葉凌雲看診療傷。見靖國公,還是第一回 。
好端端地,靖國公這般盯著他做什麼?
祖父盯著程公子做什麼?
該不是真的以為她和程公子私相授受吧!
程公子是謙謙君子,從無任何唐突之言,更無半點不當的舉止。如此端方君子,她口中不說,心裡卻十分欽佩他的性情為人。
葉輕雲已經消退了的怒火,再次燃了起來,蹭蹭往外冒。
葉凌雲心裡暗道一聲不好,扯了扯葉輕雲的衣袖,連連沖她使眼色。
我的親姐,現在已是一團亂麻了,你就別再添亂了。
葉輕雲氣悶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程景宏眼角餘光,一直在留意葉輕雲的一舉一動。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多看,很快收回了目光。
靖國公夫人一把年紀,平日身體就不太好。這一昏厥,更是不妙。程方一診脈,便皺了眉頭。
靖國公心裡一沉,顧不得再打量程景宏,急切地問程方:「她的身體沒有大礙吧!」
程方略一沉吟,才道:「國公夫人年邁體虛,不宜動氣。我先為國公夫人開一副藥方,喝上三日看看。過三日,我再來複診。」
靖國公忙張口謝過,又令人拿了豐厚的診金來。
出診收診金是理所應當之事,程方並未推辭。
程方父子很快告別離去。
……
葉凌雲親自送程方父子兩人出府,有意無意地落後幾步。程景宏也隨之放慢腳步,就聽身側的葉凌雲低聲道:「三姐就快定親了。」
程景宏身體微微一僵。
葉凌雲又嘆了一聲:「永安侯府過幾日就登門提親。這門親事,祖父祖母都點頭首肯了。三姐心裡不太情願,今晚和祖父爭執幾句,祖母情急之下,昏厥了過去。」
原來如此。
程景宏心裡複雜難言,胸口如壓了千斤巨石,氣短胸悶,難受至極。
葉凌雲說這些話,倒也沒存什麼試探之意。事實上,程景宏將自己的心意遮掩得嚴嚴實實,別說葉凌雲,就是葉輕雲也未察覺。
葉凌雲有些歉然地說道:「三姐的脾氣,你也該知曉一二。她在氣頭上,什麼話都敢說。今晚不知怎麼提起了你的名字,祖父心中生了誤會,剛才有所唐突冒犯,請你見諒。」
怪不得靖國公剛才打量的目光里隱含不善。
程景宏晦澀沉重的心緒,竟透出了一絲甜意。
這一場暗戀,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的事。便是這樣的「誤會」,於他而言,也是值得珍惜回味的。
程景宏終於張口:「些許小事,我不會介意。」
葉凌雲鬆了口氣,咧嘴一笑:「程大哥胸襟廣闊,令人欽佩。」
一個激動高興之下,連稱呼也改了。
也可見在葉凌雲的心裡,從頭至尾也沒想過自己的親姐和程景宏會有什麼瓜葛。
程景宏面容還算平靜,心裡的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曉了。
回程的馬車上,程景宏一直沉默不語。
不過,他平日就不喜多言。程方也早已習慣了長子的沉默少言,也未生什麼疑心,只問了一句:「景宏,你的面色似不太好。是不是近日有些勞累了?」
程景宏簡短地應道:「無妨。」
程方也拿長子沒法子,索性住了口。
三日後,程方再次登門,為靖國公夫人複診。
靖國公夫人身體本就虛弱,這一倒下,卻得慢慢將養。
葉輕雲心中愧疚,一直在床榻邊伺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