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目光一暗,厲聲道:「來人,立刻宣杜提點程太醫。」
……
程錦容和杜提點隨帝後一同進了長樂宮,就在寢室外候著。立刻應召而至。
程錦容目光一掃,心裡一沉,上前握住壽寧公主的手。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壽寧公主的麻穴。
壽寧公主手下一軟,裴皇后終於得以抽出了手。手背上幾道血痕格外刺目。
程錦容心疼不已,只是,此時救壽寧公主更要緊。只得將此事先擱下。幾個宮女過來,半扶半拉著壽寧公主。
壽寧公主躺到床榻上,依舊頭痛難當,難耐之下,頭用力磕到床柱上,咚地一聲。
這聲響,讓聽的人都覺頭痛。
壽寧公主額上被磕出了血,血跡流到了臉上,看著頗有幾分可怖。壽寧公主卻似已止住了頭痛,竟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父皇,女兒不疼了。」
宣和帝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程太醫!」
程錦容沒等宣和帝吩咐,用金針刺了壽寧公主的昏穴。
壽寧公主的神情定格在了扭曲得有幾分詭異的笑容上,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宣和帝和裴皇后面色都不好看。
程錦容無暇回頭,繼續為壽寧公主施針。杜提點坐在床榻邊,為壽寧公主診脈。不用多問,只看杜提點凝重的神情,也知道壽寧公主的病症不妙。
宣和帝胸口有些氣悶,轉身先走了出去。
裴皇后走到了床榻邊,神色複雜地看了昏睡的壽寧公主一眼,低聲問程錦容:「錦容,壽寧沒有大礙吧!」
程錦容施完針,才站起身來,低聲答道:「現在還不好說。」
醫術浩瀚無涯,無法醫治的疑難雜症不知有多少。壽寧公主的怪症能不能治好,誰也不敢斷言。
程錦容昨日面聖奏對,張口說自己有六成把握,是為了承攬過此事。令杜提點得以安然脫身,告老致仕還鄉。
其實,她連四成把握也沒有。
裴皇后顯然也聽出了些微妙的意味,略略蹙眉,目光掠過發須皆半白的杜提點,似是明白了什麼。
裴皇后什麼也沒說,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床榻邊。
過了許久,裴皇后又問道:「壽寧頭痛發作時,十分痛苦。你先盡力減少她發病的次數吧!」
程錦容點點頭:「娘娘放心,微臣和提點大人會斟酌開方,每日為公主殿下施針。除此之外,對公主殿下說話時,也得格外留心,不要提起她失了記憶的事。儘量順著她的話音話意。」
裴皇后輕嘆一聲,略一點頭。
……
六皇子很快聞訊而來。
「父皇,」六皇子在寢室門外見到了佇立未動神色沉凝的宣和帝:「皇姐現在如何了?」
宣和帝目光微暗,低聲道:「程太醫和杜提點在寢室里,為她診脈施針。」
不知從何時起,宣和帝宣太醫的時候,程太醫的名字已經排到了杜提點的前面。
六皇子嗯了一聲,想進寢室,見宣和帝神色不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張口安撫宣和帝:「父皇也別太憂心了。程太醫醫術如神,一定能治好皇姐的病症。」
宣和帝目光一閃,忽地說道:「其實,壽寧忘了一切,也是好事。」
六皇子一愣,默默品味琢磨這句話。
是啊!
壽寧公主若是記起一切,就會想起和元思蘭的深情,會想起自己痛失的孩子,會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婿死在了賀祈手裡……
一旦壽寧公主想起一切,對父皇母后豈能不怨不恨?
以父皇的性情脾氣,哪裡能容得下滿心怨懟憎恨的壽寧公主?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什麼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