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徵年轻气盛,肚子里装不了太多委屈,一边倒酒一边诉苦。机械厂的产能已经被拉到了最高,却仍是供不应求。而官督民办又是皇帝倡导新政中的一部分,不能不予配合,确实左右为难。
“朕可曾说过机械厂必须满足各地工厂的采购?”
对于这种脑子里只有一根弦的理科男洪涛就不乱逗了,说话太绕他们听不懂,半点斗智斗勇的乐趣都没有,反倒是一种折磨。喝了一大口之后放下酒碗,开始聊正事儿。
“可若是耽误了陛下的新政,岂不误了大事?”王徵有点发懵,难道说自己顾全大局反倒错了?大力推广新政的是你,站在一边说风凉话的也是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良甫,伱与子先虽在朝堂却不通朝政,不要学着他们那样擅自揣摩上意,朕也从未要求过你们未卜先知。朝堂争斗拼的是势,讲究通晓人情世故、洞察人心。但无论势力多大,人死政息,什么也不会留下,此乃务虚。
开矿办厂讲究的是真材实料、分毫不差,有功夫琢磨人心不如多想想如何让锻锤更大、让炉火更旺、让车刀更锋利。即便一代人没了,图纸依旧还是图纸,机器也还是机器,换谁来都是一样的运作。此乃务实,朕称之为实业。
想让泱泱大国蒸蒸日上,光靠实业会辨不清方向,全都务虚则寸步难行,虚实之间是相辅相成的。你等做的是实业,讲究一是一、二是二,来不得半点虚假,何来揣摩上意之需?
记住朕的忠告,远离朝堂政治,专心钻研技术,争取把海河机械厂做成百年不倒的招牌。想做到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就四个字,实事求是!只要做到了这四个字,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是安全的!”
徐光启和王徵为什么会上疏诉苦洪涛心里很清楚,不光他们俩,包括李之藻、赵士祯、王家桢、熊三拔、毕懋康,还有掌管碱厂的郭家、负责流光斋的王家等等一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全都在东厂和壁虎的严密监控之中。
不敢说每天放几个屁都记录在案,反正吃啥喝啥说了啥,与谁有仇与谁有恩,见了什么人写了什么字,必须都定期归档有据可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