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平缓,“我会想办法活下去。”他并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也不追求富裕奢华,他所要的只是寻常过日子,像姑姑一家,这是没有母亲也缺乏父亲关爱的他从小的愿望。
“多么天真,”米提莱特勾了一下嘴角,“你被死灵生物同化了,随时会死,怎样想办法?”荷伦安捂住脚踝,不再出声。
六脚兽拖着车子在路上高速奔跑,天空从金黄色变成蓝黑色,又从深沉的黑色变成清澈的蓝色。如此一再重复,直到理查判断苏尔西镇的人不会无聊到追赶超出范围的人,才逐渐减慢了路程。维特撩起的窗帘外是接连成片的深绿色,偶尔会看到十几岁的年轻猎人在密林间穿梭,追逐前方行踪诡秘的野兽,矫健的身形无声传递出力量的信息。
一路上他们只在必要时停驻休息,但都隐藏在阴暗的地带,现在可以放松了,这一行人把车停在了阳光灿烂的小溪边。
“喔呼!”维特兴奋地高呼,三两下便扒光了自己的衣服跳进了小溪里,溪水刚好没过他的膝盖,湍流偶尔冲得他站立不稳。理查跟着他下去,“小矮人你真娇小,”他抓住了维特的手臂,防止对方被脚底下的鹅卵石滑倒,取笑的词语一个一个地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的相当小巧,小的身躯,小的手和脚,还有小的……呵呵”。
维特专注于情结身体,一开始就配合着溪水潺潺的声音哼起了小调,所以没听到理查的话,否则,那就会是一场大战了。
荷伦安上两辈子都是爱干净的人,这些天都在赶路,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维特舒服的模样令他觉得身体都在发痒。他也想洗澡了,但还是习惯地往四周扫了一眼,上辈子的米提莱特把他保护得连最擅长保护幼崽的金甲兽都自愧不如,在野外洗澡,他都会守在他的旁边。但是,荷伦安再一次因为这个现实而清醒了过来。因为,米提莱特根本没有在附近,甚至没看他一眼。
米提莱特在理查和维特上游的位置脱光了衣服,他做着各种动作舒展着四肢,让健美的身体在日光下被一览无遗,精灵的男性虽然高挑,但多以修长为主,很少有如此结实的肌理,这足以让别人关注了,但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左胸吓人的伤疤。
荷伦安收回视线,给了他自己几个巴掌,声音不大脸很疼,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记得,是谁害得他上辈子绝望自尽的。
荷伦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包裹是爷爷奶奶收拾的,这让他在木车里难过了好一会儿——然后安静地走到更上游的位置,这里的树木很繁盛,树荫遮天蔽日,暖和的阳光被凉凉的空气取代,只几束细小的光束从叶缝中漏下来,温暖指尖都做不到。但是荷伦安不愿意走近那三个人,所以选择了在这里洗澡。他先是解掉了头巾,耳朵感受到的温度就像冰一样,他把手搓热,在上头捂了一下,感觉没那么难受之后才开始脱掉上衣、裤子。裤子滑落到草地上,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我的天啊……”他急忙忙地扑进水里,用脱下来的裤子拼命刷右腿的皮肤,“不,不,不!”
光束恰好落在他的腿上,显得那些藤蔓和那朵紫花娇艳得跟真的一样。假如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藤蔓又长大了,蔓延到了荷伦安的大腿中段。
荷伦安这些天都因为曼森爷爷和奶奶的离去而伤心,清醒着或者睡着都是迷迷糊糊的,再加上米提莱特一直在眼前晃悠,他更加不愿从睡梦中清醒了。所以,他也几乎忘记了脚上的玩意儿,事实上,它不痛不痒,右腿的无力感也消失了,甚至更加有力气,他没有在是否会恶化的这个问题上付出太多关注。
可是,这些恶心的、可怕的玩意儿!他咬着下唇,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想象永远是恐惧最得力的助手,它能把人逼疯。荷伦安早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