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欲将对方啖肉饮血、挫骨扬灰,但如今却不得不投书示好、屈膝投降。可以说,也是东征大军将东福王逼到了这种境地。
云家大军便在距怀靖城数里之外安营扎寨,一大片营寨如同临时小城一般,放眼一望,望不到边际。
军营纪律严明,兵士们把手在营地各处,营地内还有诸多兵士巡逻。
营地中央,最大的军帐,便是云家军的指挥室,此时以云飞峋为首,军中将领齐聚,研讨着未来作战方针,因这难啃的骨头和胜利前最大的困难,营帐内气氛异常压抑。
云飞峋乌发紧束、一身黑衣,面容严肃,端坐在营帐最上位。
他的下首有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的将领,起身抱拳。“云将军,请下令再一次突袭吧,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若是等到轩国出兵,与东福叛王里应外合,那我们岂不是更腹背受敌?”
云飞峋并非傻等,而是在两天前已送信去京城,将前线之事禀告。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知晓这个道理,但面对这即便是拼上全部将士性命都未必成功的一场硬仗,他却做不到,不是他软弱,而是他明知道成功甚微,却让这群将士们白白去送命。
云飞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名将军,“许将军,那你有何妙计,攻下这城?”
那姓许的将军答,“自然还是用攻城之法,攻城梯、抛石机,有我们十几万英勇将士,何愁不攻下怀靖城?”嗓音高亢,用着鼓舞人心的基调。
飞峋轻轻叹了口气,“许将军的意思是,之前我们那一次攻城,并未尽全力?”哀叹这许姓将军的有勇无谋。
徐将军尴尬,“……不是。”
“攻城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上一次攻城之战,我们将其中大半悉数占了,却攻之不下,难道这一次凭空去打,就能攻下?许将军,作战需要的是严密的部署,而非凭运气。”云飞峋知晓自己年轻,对方的年龄不比父辈小上多少,这些话,本不想说,但若是不说,他怕因对战事焦急,走入误区的将领越来越多。
果然,又有一将领上前,“云将军,末将欣赏您、服您,但大敌当前,请恕末将不恭。实际作战而非纸上兵法,并非一计克一计,有时用道理根本说之不清,作战凭一勇,勇者胜。”那声音更是急切。
云飞峋静静听完他的话,而后道。“在座的,都是行军打仗之人,经验比本将军丰富,这勇从何来?”
赵将军回答,“自然是鼓舞将士们的士气,保家卫国本就是热血男儿该做之事,众心所向、自然有勇。”
飞峋缓缓点了下头,继续道,“那这勇的结果是如何?”
“自然是……”徐将军想说,自然是胜利。但这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因为在座各位都明白,面对那固若金汤的怀靖城,他们的胜率微乎其微。
云飞峋等的就是他的犹豫,“我来告诉各位,勇的结果如何,那边是——让全部将士们送命,用将士们的尸首堆上那高高的城墙。是否得胜,就看那到底是城墙高,还是我们将士的尸首多。”
徐姓、赵姓两位将领默默入座,也是相对无言。
云飞峋也不恼,继续道,“军人上了战场,便不能贪生怕死,这固然不假。但死,要死得其所,不能死再无谋之上。作为将军若无良计,便让兵士们去用命堆,那些死去的兵士是为国捐躯吗?不,那是枉死。”
也许因云飞峋长在军中,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的将门骄子,他从小便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感情颇深,他宁可攻之不下戴罪回京,也不想在攻城良计之际,用将士们的性命去碰运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你们懂,本将军也懂。开战便避免不了死伤,但我云飞峋能做到的,便是对得起每一位上阵的将士,对得起每一个沙场上的亡魂。”他的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