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傻,就像现在我知道有个人要来撕我了,为了生命安全我该躲着他,但我还是很想见他。”
唯独在那一刻,她仿佛无懈可击的乐观通达裂了一道罅隙,太子长琴确信自己在她眼中看到失落。
他自然猜得出那失落从何而来,心中会意,不着痕迹一笔带过:“天色尚早,姑娘若是身子不爽,不如回房再歇上片刻。”
她终究还是有些地方像他的,贪生像他,贪情也像他。如果不是种族问题,他可能会以为自己某一世生了个孩子然后又忘了,而且孩子她妈智商肯定不大高。因此他不介意留她在侧,有个小东西看着可怜一下也是好的,好过没日没夜地顾影自怜。
“劳先生挂念。”夙沧谢过他关心,接着敛下眼眸摇了摇头:“我还活着,活着就该做活人才能做的事。死后有的是功夫休息,也不急在这一时。”
长琴听着古怪,蹙眉道:“沧隅姑娘都……这般模样了,还有事要做?”
“练左手拿筷子、左手写字、左手打拳,还要回忆怎么运用妖力,这都是事啊,我得养精蓄锐准备反杀呢。总不能做什么都叫先生帮我,我赖你一时也赖不了你一辈子,将来离了你我怎么办?”
夙沧说得理所当然。长琴觉得她真赖自己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反正他无事可做,平时除了弹琴就是看花看水,几十辈子看下来已经能倒背本草经,闲得想报复社会。他自认不容于人世,和妖鬼精怪作伴久了,自己也活成了一抹青烟似的鬼影。如今夙沧赖在这里吃白食,满庭空旷无人的死寂里突然有了活气,像是长年不见天日的古墓被人凿开孔洞,透下的光亮虽然刺眼却很新鲜。
因为新鲜,所以他不讨厌。
尽管她是真的很烦。
长琴不讨厌夙沧,夙沧当然更不讨厌他。她很爱看他抱琴在怀的样子,觉得这人行走坐卧无一处不好,坐定时是个端庄的苏字,走动时长衫曳地来去无声,分明是个飘逸的苏。讲话轻声慢语,每句话都像含了一缕深长的叹息,配上凝在他眉间的忿恨隐忍,就是图文并茂催人心疼的苏。
因为太苏了,所以她也只是看看,旁的不多想。她甚至不大热心于和他搞好关系,同他说话也是直剌剌的忠言逆耳,不像她对玄霄,越是上心就越带了委婉的讨好,察言观色读空气,话没出口先转上三十个弯,看他快要动怒就干脆闭嘴——她知道玄霄脾气不大好,所以她的脾气该是百倍的好,在小处顺他哄他,大处他不会负她,正如当初他许她那两句“你放心”。
可惜她偏生是妖,玄霄不会需要妖来哄,所以她的讨好毫无意义,他再也不能让她放心。
现在她算是解脱了,不必再顾虑他的眼色了。然而饱暖思□□,她开始想他了。
想就想吧,反正从前的日子是回不去了,放在心里想想也是好的。玄霄在她心底也算个念想,却不像琴姐玄靖那样触手可及不离不弃,他是她叩不开的桃源乡。
想就想吧,反正她要阻琼华大计,有一半也是为了他,另一半是为夙玉,多想想他俩有助于坚定决心。也许飞升不成的时候玄霄会懂她,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她与太子长琴怀着彻头彻尾两种心思,本是泾渭分明不能兼容,因为各有一段离合哀愁,竟然平安无事相处下来。
他每日风雨无阻地临水抚琴,她就在亭子顶上找个角坐着,晃荡着两腿雷打不动地听。她对音律一窍不通,只是觉得那琴曲动听,偶尔得了兴还老爱跟着哼上一段。她本是一把雀鸟似的尖脆嗓子,附上琴曲时却带了苍凉的沙哑,但那苍凉又不到位,愣是把好好一曲高山流水唱成了月亮之上。
长琴忍了又忍,终至忍无可忍,只好和蔼地叫她闭嘴。
夙沧也不觉尴尬,垂下脸来笑微微地看他:“先生,我每回听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