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着她,愣是摸不透这个酒过三巡的师妹还有几分清醒。
“要不你还是出去醒醒酒,等下别不知轻重伤了人……”
夙沧意识到他的顾虑,神态一下子乖巧柔顺起来,连平时稍嫌尖亮的嗓音也放得和婉了几分:
“师兄,你放心。”
十五岁的少女风华正好,本就如沾着晨露的花朵一般鲜俏。再加上这么柔和的调子,这么娇憨的神情,即便是一月来与她朝夕相对的玄靖也有片刻失神,仿佛被她这道声音在心尖上一捻一抚,高悬的心就当真稳稳落回了肚子里,如同秋裤扎入袜子一样的安逸妥帖。
昔时他受同门奚落、苦闷无方之际,这个刚入琼华的小女孩儿也是这样坐在他身旁,两手捧着腮帮柔柔地笑,笑声里有种洞明世事的通达与安详:
“师兄,你听我的。静静绝对是个好名字。”
“……好。师妹,你叫我放心,我就放心。”
玄靖合着眼用力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足勇气将头重重点下。
“既然你已有打算,便放手去做吧。这一出虽闹得荒唐,但我相信你能圆满处理。”
“还是师兄待我最好。喔,也不对,是和琴姐并列的好。”
夙沧低眉莞尔,抬手间已将那纸团轻巧弹出,似流星逐月般飞越满堂攒动的人头直奔玄霄而去——
然后走偏三尺,精准地嵌在了一旁王麻子那张坑坑洼洼的麻皮脸上。
……
…………
………………
“…………师妹。”
玄靖蹙眉捧心,如娇花照水,摇摇欲坠。
“这也是你计划好的吗?”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你让我怎么放心啊啊啊!!!”
那端玄霄见状,早已当机立断一把抹了纸团收入袖里,但仍免不得引起王麻子注意。王麻子只当是“新娘”有意挑逗,顿时喜得抓耳挠腮,涎着脸就往他跟前凑去:
“娘子今日怎地这般主动,莫非是等不及了?”
“……”
盖头下的玄霄一心一念攥着袖口克制怒火,几乎把绸布绞出汁来,脑子里已经开始默诵琼华心法。
“娘子何必害羞?”王麻子将脸贴得更近,几乎按捺不住地要去揭开红绸一睹芳容,“方才你那软绵绵的小手在我脸上这么轻轻一摸,可真是将我的魂都摸了去……”
“…………”
“我就说该让我扮新娘子嘛,是师弟强要出头,这真怪不得我。”
夙沧看着好笑,话未说完就瞥见玄靖在一旁摩拳擦掌,连忙把后半句奚落话硬吞了回去。
话又说回来,一面是万众瞩目的掌门亲传琼华新星,一面是每天徘徊在退学边缘的问题儿童,任谁都会觉得玄霄办事比较靠谱。
但玄霄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天才少年,性子里毕竟多了一重孤傲自矜,对夙沧那些耍小聪明戏弄外行的伎俩不以为然,更不屑同这市井流氓认真计较。他本打算待人落单时胖揍一顿再放些狠话了事,谁晓得这急色鬼如此肆无忌惮,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动手揩油,一时间还真落了个措手不及。
“…………”
当场撸袖子开撕吧,他终归是位世外修仙客而不是五大三粗的酒肉和尚,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跟个泼皮镇关西拉扯起来(还套着新娘子的喜服),这数日来清修悟道攒起的逼格就别想要了。
来发远程法术吧,他眼下修炼的可是火属性广域AOE,周围环境封闭可燃物又多,一个手滑就能现场制造焚尸炉。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是个天才,天才都是从AOE学起的……
玄霄正踌躇于丢逼格与丢节操之间的两难路口,耳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