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分怜惜,以至于快要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一个冷着脸看他的,明清。
“呵,真是巧得很吶,这亭子什么名儿不取,偏偏取为‘两宜亭’,两宜亭,两宜亭,这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两个人呆在这儿就好,多一个人反而不合适呢?”
明清酸溜溜的声音让刘子毓神游的遐想嘎然中断,他抬头一怔,浑身如浸凉水,顷刻,他弯了弯唇角,忽然一把握着柔止的手腕,还未等柔止反应过来,已经手上用力,让她手中的茶壶一点一点往外移,直移到壶里的水浇到他的足靴,溅得锦袍下摆都是一片水渍才松开手。
“你、你…”明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柔止更是吓得慌忙放下茶壶,哆哆嗦嗦地掏出袖帕,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刘子毓一把推开为她擦衣物柔止,风轻云淡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凑近明清笑道:“明小姐,你看,本王的衣服鞋子已经打湿了,是不是该回去换一换呢?所以,本王只好失陪了。”说着,不失风度地朝她点头欠了欠身,又懒洋洋扫了亭外监视他的那名太监一眼,姿态翩然地走了。
“你、你…”
明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手指着刘子毓,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样子,几乎快要晕了过去。柔止赶紧将她搀住,“小姐…”。明清转过身恨恨地瞪柔止一眼,接着,一把推开她的手,发疯似地将石桌上的东西哐当一扫,再也忍不住伏在上面哭了起来。
凉飕飕的冷风从亭外吹了进来,明清耸动着纤细的双肩,就像一片树叶在风中抖动不停。柔止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哎,都说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情伤己啊…
将明清送回风仪宫后,细细的飞雪又下了起来,回到尚服局的路上,柔止怅然地抬起头,缓缓扯下鬓边的那朵红山茶。
莫多情,情伤己,她以超乎寻常的理智看待感情的事,可是,自己真的看得如此通透吗?
九重宫阙的上空,几抹淡淡的微云若隐若现地拼接在天际的尽头,像极了明瑟的脸,柔止呆呆地凝视着那张脸,忽然,一颗心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虚无所托…
第33章 堂皇
“柔止,你这丫头,到底哪里去闲逛了?送个冬衣怎么会去那么久,莫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
一走进司饰房,陈司饰立刻倒背着手,一双狐疑的眼睛在柔止脸上扫来扫去。柔止一触及陈司饰严厉的目光,一怔,猛地想起了玉雕的事情,她精神为之一震,猛地将双掌一拍,乌黑的瞳仁闪动着熠熠的光芒,“姑姑,姑姑,小的、小的终于想出这次内人比赛的法子了!”
“你说什么?什么法子?”
柔止走进两步,激动无比地看向陈司饰:“小的是说,小的终于想出了这次比赛的法子,姑姑,小的终于想出办法了!”
“你…想出来了?”
尚服局的东配殿有一间很大的香料库,里面不仅堆放了各种香料,还放了一大堆重达几十斤的伽南香木块。伽南香其实也是一种名贵无比的香料,由于它的块头特别大,焚烧的时候会产生膻气,所以平时都很少动它。
两个人刚一推门走进香料库,柔止立刻飞一样奔上前,弯身从地上拣起一块伽南香,神情激动地对陈司饰说道:“姑姑,这次比赛的题目不是以太子册封典礼的服饰器用为题吗?既然配饰上咱们没法拿出新鲜的主意,那么,咱们为何不在器物上想出一套更好的法子呢?”
“器物?”
“是啊姑姑,小的听说,太子册封典礼的头几天,礼部和钦天监会将各种放置装饰摆件的宝案陈设于殿内的丹陛正中,焚香历来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小的认为,若要要制造出一种香味,就非得驾几口大铜炉,将满屋子熏得烟燎火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