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都想過。
可是，現在的情形分明比她想像得還糟糕。
是的，站在鐵門後面的人是師父，依然是一身藏青的唐裝，依然是冷漠如冰的眼神。
那種高華的氣度，她曾渴望自己也可以擁有。
他一點都沒變，簡直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此情此景，讓她的鼻子突然發痛，眼前不由自主浮現無數過往，她那些辛苦的修煉，師父的教導，澄砂的笑容，加穆的安撫……她忍不住踏前一步，低聲地，沉聲地，喚了一句。
&ldo;師……人王師……&rdo;
師父那兩個字，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但其實，她恐怕該用另一種更加親密的稱呼來喚這個人。
人王隔著鐵門，目光灼灼，說不出是溫柔還是殺氣。
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他突然開口。
&ldo;我的女兒……&rdo;
轟‐‐天塌了，地也裂了。
她的世界全部支離破碎，碎成片片染血的玻璃。
他這樣叫她……他這樣叫她‐‐！
他其實什麼都承認了，對不對？對不對？！！
她緊緊咬著唇，上面溢出點點血珠，她卻絲毫不覺。
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她從沒有這麼專注地，用盡所有心神地去看一個人。
什麼恨，什麼愛，什麼尊敬，什麼傷害。
那些已經無關。
他們，註定，血刃相見。
31永不結束的戰役
加穆先打破了淨砂和人王之間的沉默。
&ldo;人王師父，好久不見，怎麼反倒在妖界想起來認自己的女兒了？&rdo;
他笑吟吟地問著，甚至還伸手搖了搖，輕鬆地打個招呼。
人王淡淡掃了他一眼，不以為意，低聲道：&ldo;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不過能對我逞一些口舌之快，喪家之犬而已。事實就是這樣，你還沒認清麼？&rdo;
加穆給他說得臉色一變，立時就想發作，最後強行忍住，嘿嘿笑了兩聲。
&ldo;我真佩服你，人王。人類之中，只有你能讓我加穆動無數次火氣。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不後悔？&rdo;
人王卻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加穆以為他真會說出後悔這句話。
半晌，他突然仰起脖子，目光如電，直取臉色慘白的淨砂，定定望了她一會。
她微微一顫，本能地避開那種令她神魂俱碎的眼神。
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執著的，狂熱的眼神。他將一切悲傷絕望深刻地埋了下去。
決不後悔！！絕對‐‐！
不不！即使以後會後悔，那也是他的事情。但這一刻，永遠的一刻，他不去想後悔的事情。
這樣的神情令她幾乎要瘋狂，哪怕他是無情的，冷血的，絲毫不在乎的，也好過這般折磨她。
即使明知以後他自己會陷入絕望和痛苦，他還是要執著嗎？
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事情，即使知道自己日後會後悔，也必須要去做的。
例如妖之果於人王，人王於她。
&ldo;人王師……人王。&rdo;
她開了口，靜靜走上一步，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再不退縮，迎面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