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等走出鎮甸,這才紛紛議論那病漢是什麼路道。徐天川道:「這人將公文捏成了碎片,功力這等厲害,當真……當真少見。」玄貞道人道:「他在那武官肚子上這麼一推,似乎稀鬆平常,可是要閃避擋格,可真不容易。風兄弟,你說該當如何?」風際中道:「不該走近他身邊三尺。」群雄一想,都覺有理,對這一推,不論閃避或擋格,至少要在他三尺之外方能辦到,既已欺得這麼近,再也避不開、擋不住了。
徐天川忽道:「我抓他手腕……」一句話沒說完,便搖了搖頭,知道以對方內勁之強,就算抓住了他手腕,他手掌一翻一扭,自己指骨、腕骨難保不斷。
眾人明知這病漢是吳三桂一黨,但眼見他行兇傷人,竟誰也不敢出手阻攔,雖然被害的是韃子軍官,終究不是眾人平素的俠義豪傑行徑,心有愧意,不免興致索然,談得一會,便均住口。行出數里,忽聽得背後馬蹄聲響,兩騎馬急馳而來。當地已是通向莊家大屋的小道,不能兩騎並行。群雄正沒好氣,雖聽蹄聲甚急,除了風際中和雙兒勒馬道旁之外,餘人誰也不肯讓道。
轉眼間兩乘馬已馳到身後,群雄一齊回頭,見馬上騎者竟是那病漢的兩名男僕。一名僕人叫道:「我家少爺請各位等一等,有話向各位請問。」這句話雖非無禮,但目中無人之意卻再也明白不過。群雄一聽,盡皆有氣。玄貞道人喝道:「我們有事在身,沒功夫等。大家素不相識,有什麼好問?」那僕人道:「是我家少爺吩咐的,各位還是等一等的好,免得大家不便。」言語中更是充滿了威嚇。
錢老本問道:「你家主人,是吳三桂手下的嗎?」那僕人道:「呸!我家主人何等身份,怎能是平西王的手下?」群雄均想:「他不說吳三桂而稱平西王,定跟吳賊有點兒淵源。」便在此時,車輪聲響,一輛大車從來路馳到。那僕人道:「我家主人來了。」勒轉馬頭,迎了上去。群雄此時倘若縱馬便行,倒似怕了那病漢,當下一齊駐馬等候。
大車馳到近處,一名僕婦駕車,另一名僕婦掀起車帷,只見那病漢坐在正中,他父母坐在其後。那病漢向群雄瞪了一眼,問道:「你們為什麼點了這人的穴道?」說著向吳之榮一指,又問:「你們是什麼人?要上哪裡去?」聲音尖銳,語氣十分倨傲。
玄貞道人說道:「尊駕高姓大名?咱們素不相識,河水不犯井水,幹嗎來多管閒事?」那病漢哼了一聲,說道:「憑你也還不配問我姓名。我剛才問的兩句話,你聽見了沒有?怎不回答?」玄貞怒道:「我不配問你姓名,你也不配問我們的事。吳三桂造反作亂,是個大奸賊,你口口聲聲稱他平西王,定是賊黨。我瞧尊駕已經病入膏肓,還是及早回家壽終正寢,免得受了風寒、傷風咳嗽,一命嗚呼。」
天地會群雄哈哈大笑聲中,突然間人影晃動,啪的一聲,玄貞左頰已重重吃了記巴掌,跟著左脅中掌,摔下馬來。這兩下迅捷無倫,待他倒地,群雄才看清楚出手的原來竟是那老婦。她兩掌打倒了玄貞,雙足在地下一頓,身子飛起,倒退著回坐車中。
群雄大嘩,齊向大車撲去。那病漢抓住趕車的僕婦背心,輕輕一提,已和她換了位子,將僕婦抓入車中,自己坐了車把式的座位。
這時正好錢老本縱身雙掌擊落,那病漢左手揮拳打出,和他雙掌相碰,竟然無聲無息。錢老本只覺一股強勁的大力涌到,身不由主地兩個筋斗,倒翻出去,雙足著地後待要立定,突覺雙膝無力,便要跪倒,大駭之下,急忙用力後仰摔倒,才免了向敵人跪倒之辱。
錢老本剛摔倒,風際中跟著撲至。那病漢又揮拳擊出。風際中不跟他拳力相迎,右掌中途變向,突然往他頸中斬落。那病漢「咦」的一聲,似覺對方武功了得,頗出意料之外,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向他掌心彈去。風際中立即收掌,右腳踏上騾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