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那侍衛又遞上一隻玉匣,匣里有書,書函果是黃綢所制,鑲以紅綢邊。兩部書函都已甚為陳舊。但寶庫里已無第三隻匣子,韋小寶心下微感失望。
索額圖喜道:「桂公公,咱哥兒倆辦妥了這件事,皇太后一喜歡,定有重賞。」韋小寶道:「那是什麼佛經,倒要見識見識。」說著便去開那書函。索額圖心中一動,笑道:「桂公公,我說一句話,你可別生氣。」
韋小寶自幼在妓院之中給人呼來喝去,「小畜生,小烏龜」地罵不停口。自從得到康熙的眷顧,宮中不論什麼人見到他,都是恭謹異常。他以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平生又怎受過這樣的尊敬?眼見索額圖在鰲拜府中威風八面,文武官員見到了,盡皆戰戰兢兢,可是這人對自己卻如此客氣,不由得大為受用,對他更是十分好感,說道:「索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好了。」
索額圖笑道:「吩咐是不敢當,不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桂公公,這兩部經書,是皇太后和皇上指明要的,鰲拜又放在藏寶庫中,可見非同尋常。到底為什麼這樣要緊,咱們可不明白了。我也真想打開來瞧瞧,就只怕其中記著什麼重大幹系的文字,皇太后不喜歡咱們做奴才的見到,這個……這個……嘻嘻……」
韋小寶經他一提,立時省悟,暗吃一驚,忙將經書放還桌上,說道:「是極,是極!索大人,多承你指點。我不懂這中間的道理,險些惹了大禍。」
索額圖笑道:「桂公公說哪裡話來?皇上差咱哥兒倆一起辦事,你的事就是我的,哪裡還分什麼彼此?我如不當桂公公是自己人,這番話也不敢隨便出口了。」韋小寶道:「你是朝中大官,我……我只是個小……小太監,怎麼能跟你當自己人?」
索額圖向屋中眾官揮了揮手,道:「你們到外邊侍候。」眾官員躬身道:「是,是!」都退了出去。
索額圖拉著韋小寶的手,說道:「桂公公,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你如瞧得起我索某,咱二人今日就拜了把子,結為兄弟如何?」這兩句話說得甚是懇切。
韋小寶吃了一驚,道:「我……我跟你結拜?怎……怎配得上啊?」
索額圖道:「桂兄弟,你再說這種話,那分明是損我了。不知什麼緣故,我跟你一見就十分投緣。咱哥兒倆就到佛堂之中去結拜了,以後就當真猶如親兄弟一般,你和我誰也別說出去,只要不讓別人知道,又打什麼緊了?」緊緊握著韋小寶的手,眼光中滿是熱切之色。
原來索額圖極是熱中,眼見鰲拜已倒,朝中掌權大臣要盡行更換,這次皇上對自己神態甚善,看來指日就能高升。在朝中為官,若要得寵,自須明白皇帝的脾氣心情,這小太監朝夕伺候皇帝,只要他能在御前為自己說幾句好話,便已受益無窮。就算不說好話,只要將皇帝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幹什麼事,平時多多透露,自己辦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正中皇帝下懷。他生長在官宦之家,父親索尼是顧命大臣之首,素知「揣摩上意」是做大官的唯一訣竅,而最難的也就是這一件。眼前正有一個良機,只要能將這個小太監好好籠絡住了,日後飛黃騰達,封侯拜相,均非難事,是以靈機一動,要和他結拜。
韋小寶雖然機伶,畢竟於朝政官場中這一套半點不懂,只道這個大官當真喜歡自己,不由暗自得意,說道:「這個……這個,我可真想不到。」索額圖拉著他手,道:「來,來,來!咱哥兒倆到佛堂去。」
滿洲人崇信佛教,文武大臣府中均有佛堂。兩人來到佛堂之中。索額圖點著了香,拉韋小寶一同在佛像前跪下,拜了幾拜,說道:「弟子索額圖,今日與……與……與……」轉頭道:「桂兄弟,你大號叫什麼?一直沒請教,真是荒唐。」韋小寶道:「我叫小桂子。」索額圖微笑道:「你尊姓是桂,是不是?大號不知怎麼稱呼?」韋小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