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这才失礼要老夫人肯定了容容将来出宫无虞才敢言及此事,望老夫人见谅。”
辛老夫人大喜,哪还会与她计较这点小事,笑道:“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冯夫人放心,我定会嘱咐小女对容容姑娘多照顾。”通达世事的老眼扫过朱颜玉貌的卿婳儿,扫过也是花容月貌的卿容容,隐隐明白几分卿容容忽然想入宫的缘由。
虽只是她的想当然,至少她猜中一点——此事与冯子健有关。
只听她轻轻嘀咕:“都已经有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妻子了……”
然而她却想不明白,是卿婳儿不愿冯翰林纳妾呢?还是卿容容不愿嫁冯子健?
也许两样都有吧。老人最后下了结论。主仆俩都是出众无双,冯子健条件虽好,一个就已是洪福齐天了,怎能奢求齐人之福?
这么个嫩生生的小丫头,真的可以绣出令挑剔得天怒神怨的祐熙公主满意的嫁衣吗?
怎么看怎么靠不住。
元丰三年八月,卿容容奉诏入宫,制公主裳。
在她向让她得以顺利入宫避祸的尚功辛夫人行礼后,年近四十尚未适人却被称作“夫人”的辛瑗毫无信心地扫她一眼,头一句话便是:“距公主婚期只剩五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了。”
这个一点点,是一天又六个时辰。
制一件完整的公主嫁衣,自裁布缝制至在锦缎上绣出繁复的图案,以一位熟于绣工的速度量度,约摸需要半年。
卿容容已经为这紧巴巴的时限皱眉时,辛夫人苦哈哈的又道:“皇后娘娘早说过我们必须在十二月中旬前将能令公主殿下点头的成品递呈。东减西扣之下,只余四个月了。”
啊?
这风韵不减的美妇无精打采地继续为她分说不容乐观的情势:“这段时间宫里、文绣院及各省献上的公主服少说也有上百件,不过没一件合公主的意。前天文绣院又呈了两件上去,被公主斥作‘越来越糟’、‘每况愈下’,当场扔了回去。现在我这边虽也有几件成衣,却不敢轻易交货了。”
心里开始打鼓的卿容容讶然:“上百件她一件也不喜欢?”
真是糟蹋东西呵!
在世代为商的卿家混了多年,她当然知道上贡的物品是怎么一回事。不是珍罕新奇之物,怎敢作为贡品?
不难想象各省所献的公主衣是如何的华丽精美。
居然这么挑,那个祐熙公主什么东东会遭天谴的。
只看的表情就会和她产生共鸣的辛夫人脸苦得可拧出汁来:“不是,公主也有留下几件觉得满意的衫裙,不过声明只是留作日常穿用,所以她也只是对嫁衣的挑选特别慎重罢了。”
也只是?
慎重?
罢了?
这辛夫人和她娘一样,遣词造句都够“温和”的。
考虑到现在想要开溜八成会被小姐及眼前这位辛夫人联手捏死,卿容容有气无力地道:“奴婢可以做些什么呢?”
入宫第一条,宫中只有遗贱之分,不可以“你我”平级相交。上位为主,卑者只许以“奴”自称。
她以侍婢身份进宫,虽是充当绣娘,还是识相一点,把自己贬得低低的比较安全。省得万一有人看她不顺眼,拿这个当错处海扁她一顿。
最草菅人命的地方,不是江湖,而是宫廷。
辛夫人款款起身,道:“你随我来。”
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走出辛夫人的住处,绕过回廊,眼前现出一间宽阔的殿堂。几十位女子静悄悄地正在刺绣衣物,没有人因为她们的出现转移注意力,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空间。
如果不能如期完成祐熙公主的嫁衣裳,她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而这个“她们”,也包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