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吩咐御医多开了些进补的药。”
开口“王爷”、闭口“王爷”,我揣测她话里的意思,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她见我不怎么搭腔,又是笑了笑,像什么都明了似的。
“晚膳我让下人来叫你,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目送她踏出门槛、将门合上。心晃悠悠地沉了下来。
这还是晴痕阁的耳室,只不过身上盖着的被褥早不是上次我来探望隆禧的时候他盖的那床,这被褥的气味也不单单只有隆禧身上那种清幽麦麸草,仿佛还多了女人的脂粉味。
我跳下来,呆呆注视这张梨花木床。一想起他们新婚夫妇在这床上共赴巫山,我心里就百般滋味,下意识地不愿再躺上去了。
我在八仙桌边静恍神坐了一刻,这才慢悠悠地捡起床脚上的白色低领大袖素缎绣墨菊对襟褂和茶白百褶裙穿上。没有对镜描眉点唇,只简单梳了个小两把子头。刚把一缕头发绕进发根间便瞥见这妆台上一列开来的金簪银钏儿,我想起隆禧的那支“万锦迎春”,怅然从怀中掏出来。婆娑打量了好一阵子,似乎连上面的珠宝也因我的不舍而更加璀璨亮丽。
我将簪子放进一堆珠钗里面,怎样瞧都觉得这簪子鹤立鸡群,只好将簪子又揣回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
纯亲王府的西厢房里,我见到了娘她们。
屋子里弥散着的悲痛和潮湿的泪水把我的伤春悲秋挤到了九霄云外。她们眼中的无助和绝望令我猜测到了爹的下场。
娘瞧见我,红肿的双眼瞬间涌上一层泪水,泪水笼着一张仿佛一夜十年的面容。她颤抖着嘴唇,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淌进了嘴里。
我冲上前去抱住她。她的身子抖得十分厉害。这使我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爹来,尽管我已有准备,可当开口轻唤了声“娘”时,也不由得再度落泪。
虽是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爹的必死无疑,可我清醒了还是伤心无比。也不知痛哭了许久,好像把这些天集聚在身体里的水分都发泄了出来。也能让我更清醒地去想想今后我们母女几个人的道路。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或许因我是见到爹最后一面的人,娘和姨娘都紧靠着我一人握住我一只手,将我的双手由骨到皮都仔细地摩挲一番,仿佛透过这双手便能感知到爹。
我从大家的口述中这才明白:那日在刑场上发生了一场小的骚动,罪人家属见我冲破了官兵的围阻纷纷闹了起来。而我在被人打晕之后便被人送到了纯亲王府。
我猜想是隆禧的人。他知我会去刑场,担心我出事便吩咐手下早就等候了。
心中微有幸意,但转眼想到那个貌美的女子,又怅然若失。
“含陌,你现下清醒了,那我们会不会……”姨娘担忧地瞧了娘一眼,瞅上我。
娘听闻,紧了紧我的手,道:“陌儿,若是尴尬了便回吧。毕竟咱们还有住的地方,不至于流落街头,只不过日子苦了些。”她叹口气,“今非昔比,你不再是林家小姐了,我们没有没入宫籍、成为内务府的罪妇已是万幸。如今王爷也有了福晋,你再在这里,枉添忧愁。”
我的神情滞顿了一下,幽幽地点了点头:“娘,我知道。等会儿他回来了,我便去向他道别。疏影,你真的打算跟我们一起么?”
我想至少还能求隆禧收留疏影,留她在身边斟茶递水,也总比跟着我们做个小丫鬟强。
“小姐!”疏影双膝跪地,抽泣道,“小姐,我三岁被买进林府,打小儿就跟着你。你再要撵我我也没地方去,唯有一死相报。”
娘叹声连叫了几句“好孩子”,亲手将疏影扶了起来:“你小姐本不是这个意思,她想给你安排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