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握在亡灵的手中,而锋刃却架在人类的颈项上。死亡骑士眼中的烈焰熊熊燃烧着,但青年水色的瞳孔却透露出恐惧、不安以及无助的迷茫。
“你已经抹消了自己灵魂中的一切,但我却依然存在。”黑暗之鹰静静地说,声音从风雪的呜咽间穿过,飘进罗兰的耳畔,“我依然存在于卡托丽、奥露哈的记忆中,存在于伊修托利的歌声中,存在于这柄剑的锋刃中以及除了你之外世界的任何一处。”
“或许你改变了,可是不要忘记,囚禁着你的这个世界并没有改变。”对方的话语逐渐远去,而无尽的夜空则在瞬间吞噬去山峰和暴雪,将一切都笼罩入无法看透的黑暗。
梦……是梦吗?
罗兰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下意识地去抓霜恸的剑柄,但回头的瞬间,视线却无法控制地停留在了一旁奥露哈安详的睡脸上。
已经是深夜了,月光抚过女孩微微颤动的睫毛,勾勒出精灵精致的脸部轮廓,虽然朦胧但却又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由于白天常常使用祈祷术探测,再加上为了追赶死亡骑士们迅捷的行军而不得不减少休息,疲劳的奥露哈现在睡得很沉,那纤细均匀的呼吸声传进青年的耳畔,听起来就好象动听的歌声一样。
可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令奥露哈置身于如此危险的战场?黑暗之鹰如刀锋般锐利的质问从脑海中浮现,令罗兰的心口隐隐作痛。
当奥露哈决定和自己最重视的人一同脱离索菲亚自由军时曾引起极大的不满和反弹,但是一向体贴的精灵却驳回了全部意见,执意跟随罗兰踏上寻找死亡骑士的旅途。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艰难与危险,或许亡灵并不具有敌意,但是他们所经过的道路却处处潜伏着可怕的敌人。这对于仅仅由奥露哈、罗兰和艾伯塔三人组成的小队来说是几乎是致命的,几次险象环生的遭遇战后,精灵不得不使用祈祷术来探测敌人。
经过好几周的行军,追踪者们终于得到了可以抓住目标的机会——死亡骑士的扎营地就在二十公里以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说服对方的理由和措辞。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醒悟过来的罗兰却陷入了难以解决的迷茫和动摇。
我能保护得了她吗?还是应该就这样放弃?青年扪心自问,但是却得不到答案。现在已经陷得太深了,即使想要抽身而出也并非易事,但如果危险真的到来,仅仅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可能安全化解吗?
罗兰没有把握。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叹了口气,然后温柔地俯身过去理着女孩散开的长发,动作轻得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
今天负责守夜的是艾伯塔,他紧握剑柄,一丝不苟地感觉着从魔法警报网中传递来的微弱波动,但接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眼神飘忽的罗兰。
“怎么,做噩梦了吗?”精灵皱了下了眉头——如果同伴今天不能好好休息的话,那明天轮到他守夜的时候或许就会打起瞌睡,谨慎的魔法剑士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
“或许吧,不过也可以算是警告或者嘲笑一类的东西。”对方耸了耸肩,然后盘腿坐在艾伯塔身旁,“总之,再躺下去的话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而已。”
精灵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守侯着。过了半晌,罗兰才重又开口,单刀直入地提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担任奥露哈的侍卫有多长时间了?”
艾伯塔有些迷惑的抬起双眼,难以置信的注视了对方一会儿,仿佛在确定自己眼前站的人究竟是谁。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恢复常态,淡淡地回了一句:“从奥露哈出生时起,我就被指定为她的贴身侍卫了。”
“贴身侍卫?”罗兰眨了眨眼睛,以惊讶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如果是贴身侍卫的话……女性不是更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