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后到底是没做什么越矩的事,毕竟如今天界的境况并不好,假天帝的事仍悬在应渊的心头,再加上还不知道衍虚天宫内除了一个令人怀疑的轻昀之外还有没有旁的仙侍被魔族渗透,克己守礼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故而从浴池出来后,两人一起吃掉了方多病从天膳房拿回来的八宝猪跟另外一些菜,便各自回房歇下。
东极殿内灯火熄灭后沉静一片,屋内只有应渊极轻的呼吸声。
他身着一身雪色的寝衣平躺在榻上,被褥只拉到腰间偏上一些的位置,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软枕跟床榻上,双手拢在身前,睡着后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娴静。
而随着他陷入沉睡,回到天界之后神魂中藏着的封印渐渐松动,直到这时,他眉心灵台在昏暗的房中亮起灵光,睡梦中几世的记忆逐渐融入了上万年的岁月中,一点一滴地从十年如一日的仙生中脱颖而出。
灵台灵光暗下时,应渊眼睫颤抖了一下,不多时便缓缓睁开来。
他似乎知道,方多病究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天界,神魂又为何会被封入七曜神玉中,成为器灵之身了。
应渊坐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上,不过他并未停留多久,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东极殿中。
待他再出现,已是在方多病的房中。
方多病的睡姿没他那么板正,但也还算规矩,侧躺着身,一手朝里侧张开,一手搭在自己腰间,睡得似乎不算太熟。
应渊在他床边坐下来,手极轻地隔着被褥搭在他身上。
两人相识已有两千多年,但论相处,却又好似不是很长,他中火毒的时候其实不是不疑惑为何当时还是年岁不大的器灵会想出灵修的法子来给自己渡冰髓。
他待这人虽说称得上格外照顾,但他毕竟是帝君,两人之间多少存着些距离感,在那之前,他也从未曾察觉出对方有什么越矩的心思。
如今所有分神的记忆都解封,多出来几世的相处,应渊才知道为何只是一个闭关跟一次火毒,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化得如此之大。
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分离出去的神魂归体之时,尽管记忆被封存,但又不可避免地对曾经相恋,共度一生之人产生亲近。
如今他也总算知道了,在地涯的时候方多病所喊的司凤究竟是谁。
应渊垂下眼睫,嘴角却仍是忍不住轻轻弯起。
方多病本就睡得不大沉,毕竟才来到于他而言变得十分陌生的天界,又突然知晓了如今的天帝是假的,更重要的是不久前被撩起的火灭得不甚干净,难免让他心头有些烦躁。
他翻身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床边的人影,鼻尖那股不久前萦绕在心头,让他辗转反侧的沉香也近在咫尺,叫他愣了一下后,不由得一下从床上惊坐而起。
“应渊?”
应渊低低地应了一声,双眼落在方多病的脸上,好似想这么看穿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方多病被他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只是顺着本能地牵住了他的手。
昏暗中帝君的双眼好似比他们今夜分别前要微微浮肿,本就狭长的重睑因为这点浮肿变得越发的窄,只余下被拉长的眼尾,似张开的小扇子,叫这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好似藏着格外多的情愫。
“怎么了,可是突然回了天界,睡不着了?”他咧着嘴,有些掩不住喜悦地问。
应渊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不咸不淡地嫌弃道:“本君是来看看你这个笨蛋睡得怎么样了,免得明日调查时精力不济。”
方多病眨了眨眼,却是忽的伸手将眼前的帝君抱了个满怀。
他用下巴磨蹭着应渊的肩膀,“那帝君来得正好,我今夜怎么都睡不踏实,想来正缺了个与我一样都睡不着的人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