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周绮安第一次见到子母蛊的存在。
以往虽然看过许多医书,也了解了许多关于蛊虫的典故,但对于子母蛊,便是连太医署的众多太医之前都未曾见过的。
子母噬魂蛊的存在,在蛊虫里都属于极为罕见的。
若不是周绮安之前看过的医书中有记载过中了这种蛊虫后脉象的变化以及症状,怕是今日一向对自己医术自信的周绮安也要破天荒束手无策了。
不过,周绮安所说的话中,有一句是说了谎的。
这子母蛊到最后的症状,是让人悄无声息在昏迷中死去,就好似病重油尽灯枯一般。
根本不会有所谓的七窍流血之症。
所谓的七窍流血,是因为药物的原因。
那药是自己闲暇时随手制出来的,和假死药的功效有点像。
只是,假死药是让人气息微弱几近于无,连心脉也渐渐降到了最低,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但这药却是骇人,直接让人会产生七窍流血之状,且随着时间推进这血越流越可怕。
不过,只要熬过十二个时辰,药效便会慢慢减弱。
张夫人身上的子母蛊,还没到最后发作的时候,周绮安初步判断,若是自己不出手干涉,少说也要等上三个月。
三个月,那时候巡察两江的官员也都离开了,张夫人自然也是可以悄无声息离开了。
她的死,不会激荡起一点儿的风浪。
母蛊?
张玘的眼神逐渐狠戾了起来。
自己那位好父亲,绝不会将母蛊这种东西放在旁人手上。
最大的可能,便是握在他自己手上。
而自己若是去跟他要这母蛊,他定会装傻。
反正,只要拖过了今夜子时,一切便已成定局。
宣明曜则是一直在看着张玘。
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如此痛苦,带她来求医,这是人之常情。
为了母亲朝着自己下跪,甘愿放下傲骨,这是为人子的孝心。
可是,子母蛊的出现,将他彻底逼到了另一个绝境。
张聘今日被庆国公以巡防河堤的理由拉去了堤坝处,一同的还有谢望之、纪晟等皇都官员以及一众两江官员。
张玘此时去找张聘要那母蛊,张聘定然不会交出。
那他准备如何做呢?
闹一出?
那他琼文公子的名声很可能这一次就尽数毁了,日后的官途也可能没了指望。
大雍重视孝道,但这孝道中,却是天然的不平等。
父母等恩不等服,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有父亲过世之后,才能服三年斩衰。
母亲去世则需根据父亲是否在世,若父亲身故,为母亲服齐衰三年,较斩衰次一等。
而若是父亲在世,则为母亲服齐衰杖期,即服丧一年便可。
所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 虽然母亲对于子女有生养之恩,但在礼教之上,父亲作为家尊,却是凌驾于母亲之上的。
张玘为救母亲而忤逆生父,不会有人赞他孝心,只会说他无视礼教,枉为君子。
张聘名声或许会毁了,但他张玘也不会有好结果。
而一个失去了礼教承认的人,自然是不能再有什么前途的。
张玘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抬眸认真看向了周绮安。
“还请医师帮我稳住母亲的病情,我现在立刻去寻母蛊。子时之前,便是我豁出这条性命不要,都一定会带回母蛊。若是我带不回,今夜,我便陪母亲一同去。黄泉路上,我为母亲拼荆斩棘,左右护法。”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