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悔。
只凭这满朝文武和皇子中,唯有公主,真的孤身为百姓入了两江,她便值得自己押上这一切。
这次,宣明曜不再犹豫。
她抬起右足,踩在了裴九安单膝跪着的腿上。
裴九安一直坚实地跪在那里,在宣明曜抬起左足之时,他伸出右手,轻轻托在了宣明曜的足下,为其提供着最稳固的支撑。
元颖在宣明曜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
等到宣明曜进了马车后,裴九安站起身,看到元颖,他低声道。
“要托你一把吗?”
元颖知道,裴九安说的是玩笑话,可一向沉稳寡言的人,突然跟自己开玩笑,吓得元颖一个激灵,立刻自己利落翻身上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了。
马车内。
元颖静静坐在宣明曜的身旁。
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震撼了。
她读书之时,曾见过这样的描述。
“岁大饥,人相食。”
那时她只觉得寒津津得可怕。
但亲眼见到了那女人的断臂,见到了那个只能以母亲的鲜血为食的孩子,那股害怕却成了无力和愤怒。
他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只是想要吃饱,想要穿暖,想要有庇身的居所,想要在这世间有他们的一处容身之地。
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们?!
元颖刚刚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宣明曜静静转过头望向她。
而后,轻轻擦拭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阿颖,不要哭,今日百姓们落的泪,来日,要让那些罪魁祸首用他们的血来抵。”
这一世的元颖,还不是以后漠北王庭搅弄风云的妖女国师。
她尚有父亲陪伴身旁,学得一身好本领,无论才学还是武功都是这个年纪里数一数二的出挑。
她还没见识到,人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这些恶,不光是两江这些官员和世家豪族造下的。
更有远在皇都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他知道两江那床锦绣下藏着的虱子。
可是,他不愿意揭开。
如果不是层层设计,最后借着上师之口,将两江一事的严重程度上升到了暴动,那自己那位好父皇依旧不会动两江。
因为,两江每年可以给国库足量的银子,因为两江至今也没出过什么让他不能容忍的大错。
就算堤坝决堤,父皇怒了一瞬,但宣明曜想,只要明年两江依旧能够给足应有的赋税,自己的父皇依旧可以容忍。
虱子到处都有,他没那个必要将其赶尽杀绝。
但宣明曜不愿。
她听到了这些哀嚎声了,她见到这些鲜血了。
这些百姓的痛苦,已经不是和她无关的了。
宣明曜承认,她是公主,是被用百姓血汗供养出的皇室,是踩在无数白骨上享受着奢靡的贵族。
但她并不耻于这般身份。
因为,这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
既然生于高位,那便用这身份和血脉去攫取资源,用自己这身份所能触碰到的能力,去开创她想要的清明天下。
手染鲜血也罢,身死魂灭也罢,尸骨无存也罢,她都不怕。
“阿颖,今日见过了百姓们的血,我们更要坚定心中的大道。”
宣明曜轻声道。
她们心中的大道。
那是什么……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