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那两人跪下的时候,他一瞬间以为这都是安排好的。
可如今看着这位褚公子直接让人把两个灾民拖走的粗暴行径,他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准了。
这到底是故意做戏?
还是就只是个意外?
不对。
张玘突然察觉到马车如今所处的位置,便是官府驿站的门口。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好与二楼的谢望之对视了。
谢望之如今正处于一个为难境地。
他虽然刚刚心中谋划了要主动出击,借助自己如今和张聘的暗中结盟,在两江给予庆国公以及陈皇后一脉的势力重重一击。
可那只是个想法,如今还没有具体的章程和计划。
结果,这冲出来的两人直接将他置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他们当街伸冤陈情,还正好是在这驿站门口,自己若是还隐忍不动,便有些刻意和虚假了。
而且从刚刚庆国公的举动来看,他怕是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装作不知。
可若是管,这两人话里直指张聘,就等于将自己明面上和张聘以及两江众多官员和世家放在了对立面。
查出来什么结果,就等于和张聘他们撕破了脸。
若是查不出,这两个人当街一跪,除了庆国公,这驿站内可还是有其他随行官员的。
这车队如此张扬,无数人在此围观,驿站处的这些官员们自然也都是能够听到风声的。
身为两江巡察使,面对此情此景若是不管,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失职和无能!
自己能够想计策让庆国公彻底留在两江,难道还能将所有随行官员都强行“封口”吗?
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便是真做了,傻子才看不出来自己的可疑之处了。
这是谁安排的?!
这是要自己必须入局了!
谢望之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而与他遥遥相望的张玘,此刻眼眸中也多了一丝冷凝之色。
父亲之前传信,说这位两江巡察使不过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稍稍一设计便直接落网,毫无抵抗之力。
但如今看来,父亲怕是看走眼了。
这位谢大人,可是有本事的很啊!
他虽然面上落了父亲的陷阱,失了先手优势,但如今,仅仅用两个灾民这么当街一闹,直接将自己在明面上置于了不得不动的地步。
任凭是谁,都不能阻止他如今去查了。
毕竟,那两个难民直指的不光是两江官员和世家,更是庆国公和谢望之这个巡察使的无能!
褚家这支车队的动静不小,自己这些人能察觉到,带着圣上派予亲信的谢望之难道会不知?!
他怕是顺势而为,正好用这支车队的张扬为自己所用,轻而易举将自己从查与不查的僵局中脱身。
如今,便是父亲都得让他去查。
否则,这么多官员在这里,此事总要有个结果。
有些拉拢,可以私底下进行,但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必须要做的。
况且,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驿站中的官员有没有圣上安插的暗手。
仅仅两个普通灾民,选在了驿站门口,选在了许多百姓围观的当下,选在了自己这个太守之子随着一同回宛陵的情况下,这一步普通的棋,硬生生下出了起死回生般的效果。
这位谢大人,当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张玘的手紧紧攥住了缰绳,心中已然是将对谢望之的警惕程度又再度拔高了一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