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所行,乃为度化道友,超脱苦海!亦为贫僧积攒功德!”悲远法师平静回答道,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
这是他听从慎全法师之言后,前往奉河县明心见性之结果。
在目睹众生喜乐后,他不得不承认,“为众生”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所言所行,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自己罢了。怎料,他因为心境坦坦荡荡,反而因此得证智者果位。
‘诡辩啊诡辩!’
这一刻,莫川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有些无趣。
愈发觉得慎全法师所言有理,天下道理,莫不诡辩,无论怎么说都毫无意义,总能找到攻击点。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莫川心中感到无趣,却仰天大笑:
“既然法师认为‘杀我为护生’,那贫道便给法师成佛作祖的机会,只要法师践行悉达多之智行,当众自戕,贫道必紧随其后,满足法师度化贫道之宏愿,国师法主可为证!”
说开天地怕,道破鬼神惊!
一言既出,众僧哗然,皆被震骇得胆破心寒,肺腑尽崩!
这分明是要……以死证道。
这一刻,法主脸色沉了下来,天乾国师也收起了玩味笑容。
这场立宗辩,已然发展到一个令人动容的极端处境。
身为问难者,悲远法师愕然看向莫川,身躯微微颤抖,脸上血色尽失!他怕了,他以割肉饲鹰为例,却不敢践行此道,那足以说明,他的道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诓骗他人的笑话。
可真的践行此道,他敢吗?
在佛门,谁又真的相信割肉饲鹰这个典故?
“荒谬!悲远法师未证佛陀果位,岂能违背杀生戒?”
主持大局的悲时法师急声道,试图阻止这场立宗辩。
“咦——”
“悉达多自戕之前,也未证佛陀果位,他能自戕,悲远法师怎么就不行了?”
围观人群中,不乏玄门黄冠,怎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个个连忙暗运神通发出巨大嘘声,嘲讽着悲远法师的输不起。
“阿弥陀佛,佛门净土,岂能沾染污秽之血?此立宗辩,到此结束!”
悲时法师高声呼喊道,强行结束立宗辩。
自始至终,悲远法师不敢多言,脸色之苍白如粉敷面,脑后智光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讽刺。
“哈哈哈……”
莫川仰天大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起智慧火,卷起玄云望生,腾空而起,向佛心宗外飞去,与此同时,渺渺余音传来:
“日落香残,去了凡心一点;火尽炉寒,来把意马牢栓。”
此诗一出,强撑不言的悲远法师蓦然瞪大眼睛,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和羞愧充斥内心,令他怒火攻心,血气逆窜,突兀呕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因为这句诗,分明在骂“秃驴”二字!
“师兄——”
“师叔——”
大榕树荫下,顿时一片大乱,无数佛心宗弟子涌了上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法主见状,再也维持不住大德高僧模样,老脸一寒,指间佛珠捏得咯咯作响。
“法师佛心不稳呐!”
天乾国师似笑非笑的看向法主,俄而一甩大袖,哈哈大笑,遁空而去!
随着正主离去,这场立宗辩自然随之散去。
有人嗤笑佛心宗的懦弱和无能;
有人震撼于明辰道长以死证道的决绝;
但更多的是季动于“杀生护生”之立宗之说!
在那黑压压散去的山道上,不知多少黄冠佛子议论纷纷,回味无穷,乃至高声激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