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震撼:“李略,你这是何苦?”
李略在雪地里跪上半晌,大雪纷飞,风像刀子一样冷。他从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奔出来,身上不过一件薄薄的丝绵夹袄,身体和心一起冻得生疼。起初只觉寒冷如有齿,在啃噬着他的足,渐渐的,由疼痛至麻木,仿佛从足至膝都已经连皮带骨被噬尽,完全不存在了一般,但寒冷的刺痛仍在身上蔓延着,如同无形的千刀万剐。
“李略,你快别傻了,起来跟我进殿去,向父皇陪不是,认得错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晴阳公主温言相劝。
李略置若罔闻,只是沉默,无言而坚定的沉默,任晴阳公主说什么,他一个字也不答。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他就绝对不肯再放弃,仿佛在乱流纷涌洪水滔天里跋涉争渡,每一步都无比艰难的困顿,却仍然要渡,那怕会被洪流的漩涡所淹没。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1)
静安王妃急急赶到武德殿时,晴阳公主已经劝了李略半晌了,却半点作用都起不到,他沉默如冰雕。王妃一见儿子跪在雪地里,马上扑上前去,一把拥住他就呜咽起来:“略儿,略儿,你这个傻孩子。”
李略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般,脸和手更像冰一样冷,王妃脱下身上的白狐大氅想把他裹起来,他却挣扎着避开了。儿子居然与她疏远至此,母亲的心疼得要裂了:“略儿,你就这么怨娘吗?娘后来已经明白了,你有多么喜欢那个阮姑娘。可是,皇上要赐婚,娘也没有办法呀!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李略,父皇金口玉言,下了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你听你娘的话,别固执了,快起来,冻坏了身子可就糟了。”晴阳公主相帮着劝道。
李珉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在他的思想中,女人只是点缀物装饰品,从不曾真正用心用情。然而李略,居然可以为着一个女子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生命,这实在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十分震动,却是无可避免的。
无论他们怎么劝诫,李略只作充耳不闻。静安王妃和晴阳公主正束手无策之际,静安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看到跪在雪地里的李略,他顿了一下步子,旋即来得更快。冲到李略身前,他声音都抖了:“略儿,你……你想干什么?”
自始至终,无论王妃和公主如何相劝都不肯出声的李略,却抬头看定父亲,声音轻微却坚定地道:“儿子斗胆,跪请皇上收回圣谕。”
“你……”静安王窒住了。若非是皇帝殿前,他肯定要立时三刻命人把李略拖回去,然而这里是宫中,李略是来跪请圣命的,他不能这般造次。
正气得无可奈何之时,玉连城带着阮若弱也进了宫门。阮若弱远远地,一看见跪在雪地里的李略,就不假思索地放足奔过去:“李略,李略。”
李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怕雪地里急奔而来的窈窕身影只是虚像,耳中银铃般的声音只是幻听,但那人影迅即奔到身边,一把拥住他。她暖暖的颊贴上他冰冷的脸,她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他肩头的雪一滴滴地化。原来是真的,她在他身边,给他一个冰天雪地里的拥抱。她的身子也是冷的,如他一样,急急地自燃着炭火的屋里奔出来,身上不过一件薄薄夹袄,抗不过天气严寒。殿前一干人等,人人华衣重裘,唯有他俩可怜身上衣正单。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是一点星月般的微温,然而,这一点微温,却得来如此不易。
玉连城也快步走过来,询问似的目光看向妻子晴阳公主,公主既是告诉他,也是告诉阮若弱:“父皇的赐婚圣旨,李略在跪请他收回成命。”玉连城听得一震,满眼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阮若弱也听得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她更加拥紧了李略的身体,感觉如同拥紧一块散发着凛冽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