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施钱,布施饭,布施家产千万贯,万贯佑尔美名扬。
行了数日,远远望见乌斯藏地界。八戒收住云脚,兴冲冲直奔高老庄而来,刚拐过村口,一不留神,脚下撞着路边一个童子,八戒手快,一把扶住,笑眯眯地张口打听。
“小施主啊,可知高老太公无恙否?”
“兀那和尚,鬼叫个啥?”童子一身绫罗绸缎,俨然出自富贵人家,偏偏人小鬼大,公然指着八戒鼻尖吆喝,“还不快滚!”
“岂有此理!”八戒荣归故里,心中充满自豪,“吾乃候补大佛,领净坛使者——猪悟能老爷是也!谅你小小年纪,乳臭未干,屁也不晓,快快磕头,入庄禀报。”
童子一听,更加不屑,“呸呸呸!原来是猪八戒,难怪这般寒伧,定是回来要饭,赶快关门去也。”
“竖子无礼!”八戒大怒,拎起童子往臭水沟一丢,径直奔向高府。只见院门紧闭,八戒后退两步,大喝一声,一头撞开铜门。
原来那高氏起初颇为念旧,自八戒皈依佛门走后不久,便时常进城打探消息。有一回,路经太白酒楼,稍不留神,撞上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钱老爷;这钱老爷家财亿万,又是五毒中人,见了高氏姿色,顿时瞳孔放大,涎水直淌,神魂颠倒,一路跟进高老庄,指名拜见太公,当场掏出大把银票、元宝金条,轻易买通这个乡巴佬。经太公出面做主,扯几把皮条,高氏腰硬心软,扭捏几下,摇身一变,成了阔太太。
就在四邻八坊啧啧称羡时,钱太太不失时机地怂恿调唆一庄乡老牙婆,把土里瘪气的高老庄更名为钱庄。众人收下银子,欣然出卖祖宗,全庄上下、家家户户,熄火倒灶,齐聚祠堂,行三叩九拜之礼,然后松开裤腰,大吃七天,夜里则围着露天篝火狂欢作乐,以示庆祝。至此,阖庄老幼、鳏寡贤愚,饱受恩泽,皆大欢喜,早把个装神弄鬼、玷污门风的猪姑爷抛出九霄云外。
此刻,钱老爷正蘸着口水清点银票,钱太太念念有词、拨打算盘,刚算到一半,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以为山崩地裂,正要起身看个究竟,八戒早已一个箭步冲到跟前。
“娘子,想煞我也!”八戒伸手欲揽。
钱老爷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原来是个光头和尚欲行非礼;顿时又气又急,把银票一丢,扑上前去猛拽八戒,嘴里不干不净地乱骂。
“天杀的秃驴!光天化日竟敢调戏良家妇女,瞎了狗眼,也须有两个洞,认不到老爷的牌匾字号乎?”
“你算老几?叫太公出来说话!”八戒非但不买账反而一把将钱老爷推个四仰八叉。
那高太公老而不死变成精,听到动静,从后宅赶到前院,一见八戒撒野,大吃一惊,唯恐闹出人命,急忙堆起笑脸打哈哈。
“八戒啊,是哪阵仙风把你吹来了,恕老朽接驾来迟。”他一边拉着八戒假装亲热,一边吆喝下人侍候,“快快调开桌椅,摆上斋席,给贤契接风洗尘。”
“老猪早已加升正果,荤素不忌。”八戒听到接风洗尘,颇为满意,立刻声明今非昔比。然后侧身指着站立不稳的钱老爷,疾言厉色地追问,“这个鸟人是谁?竟敢躲在娘子房里数钱。”
高太公长叹一声,挤出几滴辛酸老泪,“贤契有所不知也!当年你随唐老爷西天取经,我等望穿秋水,朝思暮盼,更无半点音讯。祸不单行,偏又遇上三年天灾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家道中落,最后连草根树皮都吃光矣!幸亏钱老爷菩萨心肠,慷慨解囊,大把大把接济,才不至于全家饿死。阖庄上下,遍承恩惠,感激涕零,一致乞求改名钱庄,以报活命大恩也。”
言语之间,早有勤快奴仆把酒菜上齐。高太公连忙给发呆的钱老爷递眼色,同时将话题一转,又扯回八戒头上,虚情假意地拿大话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