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向下,因而总往低处流。酒也自然如此。刚才我倒下去的两盏一坛酒,现在只怕已经流过木梯,到达船的底舱。此船虽然为钢骨与海柳所造,坚固无比,但毕竟主体多为木板,既然有木板就一定有缝隙,就算没有缝隙,也必定有些纹路、小孔。酒液浸入这些纹孔之中,就会慢慢向外渗透,现在已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有很多的酒液渗到了海水中,甚至有一些已被鱼吸入了体内……”
她抬头,媚眼如丝:“你若是卓王孙,就必定知道这些酒有极强的惑乱之力,连人吃了都会狂暴、躁动、无法压制欲望与冲动,何况是鱼。”
她悠闲地在贵妃榻上躺了下来。船的最底处,突然传来一阵咝咝的轻响。
那种声音极为怪异,就像是无数细碎的牙齿在啃着什么似的。尤其可怕的是,这种声音越来越响,渐渐从船舱的最底处向四周蔓延,似乎恶魔正从海底深处升上来,要将这只画舫吞噬。
海面上阴沉的风暴骤然沉寂下来,海面上只剩下一片微光,分不清究竟是黎明,还是黄昏。燥闷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大海宁静得可怕,更衬托得船底那咝咝的怪响妖异无比。
秋璇悠然道:“欲望是最好的动力。这些鱼被酒液激得狂暴、躁动,只想将船板咬穿,饮到更多的酒液。它们现在已经狂化,力大无比,连钢铁都会咬下一口来。过不了一刻钟,它们就会将船底噬穿,冲进船中。”
她眨着眼睛,目光中充满了狡黠:“那时,你一定后悔为什么没有喝那些酒。因为,它们会将散发着酒味的人当成是同类,而去疯狂地撕咬那些没有酒味的人。哦,当然,没有人味的人也会被撕咬。”
她媚眼挑起,斜瞥着郭敖:“你究竟是没有酒味,还是没有人味?”
郭敖沉默:“我若是喝了那两杯酒呢?”
她惋惜地摊开手:“那你现在就已经是死尸了。”
郭敖还能说什么?
他已经看出秋璇用的是五梅斛,斟的是毒酒,但他仍然算不到,自己还是上了秋璇的当。这个女子实在是个妖精。
秋璇却皱起了眉头:“怎么办?船就要沉了。你要保护我哦。”
她突然又笑了:“你只用保护我就可以了,因为,我有办法保护她。”
她,就是一直沉睡的相思。
这种药酒是秋璇酿造的,她自然深知药性。有办法对付,也并不值得惊诧。只不过这意味着,秋璇本来就打算将船凿穿,用一群狂鱼让他穷于应付,趁乱带着相思逃走。
这个主意很好,因为他的确没有把握在茫茫大海上控制住秋璇。说不定她又会拿出什么宝贝,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呢。
也许,这才是秋璇为什么要走水路,故意走错路走到大海上的真正的原因。
这个女子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足以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若遇到孤村苦读的书生,她就是花妖狐媚;若遇到披坚执锐的神王,她就是魔女。
秋璇悠然微笑,又开始修自己的指甲。
她似乎在等待着狂鱼破舟的一刹那。只要船一沉,她自有办法摆脱郭敖的掌握。
郭敖沉吟着,忽然站了起来。
他站在船头,船底咝咝的啃嚼声越来越烈,几乎就响在耳边。他伸出手,忽然一剑平平击出。
血影纷飞,这一招正是他曾经演练的飞血剑法。手中虽然没有剑,但剑意完足,一道血影从他掌底纵起,恍如赤虹般贯空而出,落入了大海中。
秋璇笑道:“没用的。就算你武功天下无双,也不可能将海中的所有鱼都斩尽。”
这句话不错。只要药酒还在不断溢入海中,狂鱼就会源源不断涌进来。杀一千,杀一万,都只不过是暂缓船沉的时间而已。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