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中能睡着的人不多。
因为时不时的,她的耳中就会传来阵阵咯吱咯吱的踩雪之声。
这一夜,很长,又很短,像是一场永不结束的噩梦,却又转瞬即逝,一如晨间朝露,瞬息成空。瞿氏夫人之死,使得风、瞿两家的矛盾一时如火山爆发一般,骤然狂涌而出,再没有了缓冲的余地。瞿菀儿也因此被震怒的瞿镇锁在了院子里,不许出门一步。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足有半月,然后有一天,她终于得到了消息,风入松刀劈继母刘氏,愤而远走,再无音信。风入松的离去,让风、瞿两家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
一切的争执、指责从那一天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王不见王的两府。
接下来的日子,沉闷得仿如流水,一天天,一夜夜,无声无息、懵懵懂懂的流去。她只是本能的咬着牙,倔强的不肯低头,如今回想起来,甚至都不明白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门,缓缓被人从外头推开,有人缓步的走了进来。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落在白壁的墙上,也映入瞿菀儿的眼中。有些疲乏的转头看去,瞿菀儿道:“大哥今儿怎么有暇过来?”
来的人,正是瞿煜枫,黑着脸的瞿煜枫闷不作声的迈步走了进来,也不等她开口,就在对面坐下,而后径自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来,重重拍在桌上:“风家丫头的信!”
微怔了一下,瞿菀儿很快起身,伸手就要去取那封信。倏然伸手,压住那封信,瞿煜枫干脆道:“我也要看!”诧异的看他一眼,瞿菀儿也没怎么多想,就点了点头。
风细细写给她的信,其实也真没什么不能告诉瞿煜枫的。
见她点头答应。瞿煜枫这才缩回了手。瞿菀儿也无意多说,便拈了信,拆开简单的看了一眼。下一刻,眉心已蹙在了一处。瞿煜枫在旁看着,不由皱了眉,开口问道:“都说什么了?”稍稍犹豫之后,瞿菀儿仍是依诺将信递了给他。瞿煜枫拿眼一瞥,不觉冷笑了一声。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他恨恨道,面色一时铁青。
瞿菀儿则淡淡道:“她也不过是想自保而已!”风细细信中只简单提了一笔,道风子扬与刘氏都已知道了,刘氏又重提旧事,有意将她嫁去姑苏刘家。除此之外,再无它语。
然而只这么一句,对于知晓内情的瞿菀儿与瞿煜枫来说,也已够了。L
☆、第五十八章 如此父女
写了这两封信出去后,风细细很快便将这事抛诸脑后。说到底,很多人一心保护的那些东西,诸如名声、贞洁之类,于她虽不致全不在意,但也并不那么着紧,她更不会因些而做出她所不愿意的妥协来。而在她想来,刘氏能耍的手段,也无非只是这些。
次日刘氏再命人来请她过去用饭时,风细细便以头天吹了风,这会儿正头疼欲裂为由拒绝过去用饭。谁料刘氏对此倒极上头,听了这话,立时命人请了大夫来。好在风细细早留了后手,那大夫来时,她只一口咬定头疼,那大夫却也拿她无法,只得草草开方走人。
眼见那大夫灰溜溜的去了,嫣翠才忍不住笑道:“亏得小姐没说什么风寒脑热的,否则这会儿可不要被人挑出刺来了!”她虽憨直,看了半日,却也看出了个中关窍。
微微一笑,风细细闲闲道:“人这脑袋可精贵得很,旁的毛病容易看出破绽,这脑子的毛病,光凭把脉,可真是不易闹得清楚!”这个时代,可没有心脑图和开颅手术。
嫣红在旁听得也是好笑,这会儿忙插上来问道:“那这药方如何处置?”
风细细瞥一眼那药方,淡淡道:“既做了戏,自然得做足全套。这药方你便费些心思,亲自走一趟,去外头寻个好些的药堂,将方子给坐堂的大夫瞧一瞧,若无问题,便依方抓药,每日仍旧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