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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晏十二岁时,凌文湖被一个有权有势的恩客赎出了醉君楼,并替他脱去贱籍,对这位“救”凌文湖於水火的恩客小晏感激莫名,还曾偷偷溜去庙里还愿,只道好人有好报,公子终於熬到出头之日了。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小晏便发现自己的愿望裂成了碎片,自凌文湖出了醉君楼後,他们主仆俩被安置在一所小院子里,公子依旧经常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有一次甚至连提笔写字都不能。
终於……终於考中了探花,小晏觉得这下应该能摆脱那些噩梦般的过往了,但是……屋内隐隐约约传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小晏不由自主抱紧了双膝,他太了解凌文湖,这种呻吟并不代表凌文湖不痛苦,而是疲惫太甚,根本没有力气喊出声来。
呻吟越来越弱,渐渐地,便再也听不见了,一阵微风吹过,明明带著春夜温暖的气息和枝头鲜花甜腻的香味,小晏却是瑟瑟发抖,身体越蜷越小,心里只盼著赶快天亮,赶快天亮,天亮了,公子就不用再受苦了。
就这麽依著墙角,少年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棉被盖得严严实实,揉眼仔细一瞧,这里是公子的房间,而公子……却不见了。想来凌文湖见他睡在门外,便将他抱进屋内,自己随便收拾收拾,直接上朝去了。
他既然了解凌文湖,也就清楚萧怀瑛和苏清岚折腾人的本事,特别是苏清岚,似乎生来就为这种事活著,一夜奋战第二天依旧精神奕奕,只苦了……可怜的公子……
小晏愣了好久方才默默地下床,将房间收拾一通,又想著公子喜欢吃新鲜的青菜,便把房门锁了,到厨房找了个小竹蓝斜斜挎著,出府门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探花府并不大,搬进来时,萧怀瑛将府里原来的仆役全都赶走,本想从王府调些人手过来伺侯,耐不得凌文湖苦苦哀求,终於沈著脸同意留下小晏,让他一个人照顾探花郎。
往集市必定路过醉君楼,以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醉君楼早已成为一片焦黑的瓦砾堆,小晏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公子金榜题名的当晚,醉君楼突然烧起雄雄大火,火光照亮半个京城,楼里的人一个都没能逃出生天,全部活活烧死,其中还有几名常至醉君楼狎小倌的朝廷重臣。
小晏在瓦砾堆前站了一会儿,脸上慢慢升起一抹鄙夷不屑的神色。说什麽重臣,天天逛窑子,醉生梦死,其中一位曾经抱著公子直唤小心肝,还有一位喜欢虐玩,公子伺侯了一次,回来跟个血人似的,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种混蛋死了也是活该,罪有因得。
其实小晏并非全无心机,在醉君楼里生活了那麽多年,稀奇古怪的人和事看了不少,也学了不少,他知道公子高中後京城少了很多人,很多认识公子、与公子相熟之人。醉君楼起火将一部分烧成焦骨,还有一部分甚至是市井小民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在家中,朝廷虽派员破案,却始终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得随便抓了几名江洋大盗斩首充数,安定民心,案件不了了之。
三月和煦的微风刮在脸上轻盈温暖,小晏踢了踢脚下一块小石子,摇摇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得赶快去集市买青菜,今天中午做菜粥,公子一定喜欢,估摸著这两天都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了。
人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凌文湖却觉得今天出门没翻黄历,晦气透顶,一不小心碰上了衰鬼,否则他绝对不会赶巧与面前这人撞个正著。
要问天底下最不想惹谁,凌文湖肯定毫不迟疑地说出“萧怀瑜”这三个字来,为此人他没少吃苦头,总之每次话说得太多,说溜了嘴,那两位都会不约而同地给他甩大耳刮子,巴掌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