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雖然沒有拳腳功夫,但他可以給押鏢的鏢師跑腿做飯寫文書,他在京城打聽過了,鏢師出門走鏢時需要帶一個識字之人,以便將鏢送到之後填寫文書,但這個時代讀書的人大都想入仕途,不會去給人做臨時工,因此走鏢隊一般都是到了送鏢地,從當地聘一個識字之人暫時代用。
祁褚思考了一番自己應聘的競爭力,反正他不是為了求財,到時候要錢少一些,但求押鏢隊能帶上他。
祁褚雖然最終的目的地是壽縣,但具體從哪裡走,倒沒有規劃,他自己沒有規劃,那謝殞更不可能根據他的脾性推斷出來了,這樣反而更加安全。
謝殞若是尋他,一定是兵分兩路,一路派出京尋找,一路在京城尋找,他斷斷不會想到自己就在京郊貓著,只是京郊的安全是暫時的,等謝殞找完了京城,定然會來京郊掃蕩一番,因此他需要儘快離開了。
在張四家待了兩三天後,祁褚便做了一番偽裝,然後去了京郊旗雲鎮找活。
在旗雲鎮的客棧里,果然打聽到前兩日有人拿著畫像在找人的消息,去死果然是去死,斬草除根,到底不願意放過他啊……
祁褚原本打算要找一個押鏢隊的活,但眼下他不能久待,沒有遇到鏢隊,恰巧旗雲鎮上一個員外家的女兒要嫁去西南襄州,路上嫁妝行禮一大堆,男方的人便在當地聘了幾個臨時的僕人幫著看顧嫁妝,祁褚便應聘成功成為了一名臨時工。
這天到了要走的時候了,祁褚念及這幾日張四兩口子待他十分親厚,又想到老兩口年紀大了,靠天吃飯雖然溫飽沒有問題,但若生病急用錢時難免發愁,因此便將二十兩銀票悄悄放在張四枕頭下面。
祁褚離開旗雲鎮這日,主持豫州賑災的周博深回京了,他回京之後和太師密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太師就親自帶人去了董家將博遠公收監了。
此事一出京城譁然!
這天下誰不知道太后最是護短,董家能如此橫行京城,多半是太后縱容之過,此番謝殞拿了博遠公,太后那邊能善罷甘休?
此事最開心的就是牧康公了,之前在朝堂上他力薦謝殞主持此次賑災貪污問題,為的就是今日一箭雙鵰,既讓董家倒台,又離間太后和謝殞!
賑災之事干係重大,若是謝殞徇私舞弊,朝野中文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他,因此他絕不會徇私枉法,只要他查辦董家,太后必定和他離心!
讓牧康公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謝殞如此大動干戈,董太后竟一句指責的話也沒說,對董家的處理她也沒下旨干涉。
博遠公收押那日,他的小兒子董辰在慈寧宮門口跪了一夜,太后竟也硬下心腸沒有見他。
朝中眾人思忖,太后此舉何意?難道此番董家覆滅,她竟真的不管不顧了?
太師府陶然小築里,周博深正在和謝殞下棋,周博深落了一白子,笑道:「此番,牧康公怕是要鬱悶上好一陣子了。」
謝殞敲著棋盤,神情閒適,淡然開口道:「這就鬱悶了?」他緩緩落下一顆黑子,道,「還沒到他有苦說不出的時候呢……」
周博深看了看棋局,將白子丟在棋盒裡,甘拜下風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贏不了你!」
謝殞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下棋,最忌操之過急。」
他信手拈起白子,隨意擺了幾個地方,周博深定睛一看,發現他的這局棋又活了起來。
二人說話間,和光無聲無息出現在小築外面,半跪在地上低頭不說話。
周博深看了一眼和光,知道和光有事要同太師說,便識趣地站起來,沖太師行禮道:「太師,下官先回內閣擬摺子去了。」
周博深走遠之後,謝殞神色淡淡瞥了台階下的和光一眼,問道:「可是有陛下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