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盯著唐寧的背影看了會兒,又將視線移到他的畫上,唐寧將畫上的侍女的頭髮和身子全塗成了大紅色,畫上的侍女便分不清楚頭和身子的區別,顯得有些面目全非。
祁褚心中嘆了口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哦,除了謝殞。
祁褚在這邊腹誹謝殞時,北朝的使團已經快到賀州地界了。
謝殞如今是大禹的話事人,原則上是不能去南朝涉險的,此番他執意去南朝,自然不能走漏風聲,因此這一路他便藏在錢世征的馬車裡,連隨行的官員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到河州之後渡過長江便是南朝地界了,謝殞若要跟著他們住在南朝驛館裡,定然瞞不住跟著他來的使團眾人。
錢世征覺得這事要提前籌劃,在河州驛館歇腳時,便去找謝殞商量。
謝殞知道他的來意,安撫了他一番,讓他不要擔心,這一路不告訴其他人,是怕走漏了風聲,引得朝中某些人又生出不安分的心思,等到了南朝他自然會告訴眾人他的身份。
錢世征見太師自己心中早有打算,便沒有再多嘴置喙。
使團一行人此番去南朝的行程很順利,二月下旬便安全抵達南朝。
南朝將他們安排在驛館裡休息了幾日之後,便由女帝親自為他們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宴會,京城中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均受邀作陪,國師作為南朝的吉祥物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這場宴會是國宴級別,為了在北朝人面前揚國威,此番南朝禮部卯足了勁頭想將此宴會辦出格調,務必要讓北朝這些大老粗知道何為風雅!何為格調!!!
單是吃食就足足籌備了一月之久,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唐寧知道祁褚素來喜歡美食,便提議要他扮做自己身邊的小道士與他同去赴宴。
可祁褚雖已知道此次來的北禹人都不認識他,但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因此愁眉苦臉地拒絕了。
到了宴會的時辰,唐寧穿好道服打算單獨赴宴,剛要上車便聽到身後噠噠噠的腳步聲急匆匆由遠及近,轉頭便看到祁褚站在背後,神色頗為羞慚。
他終究還是屈服於美食的誘惑,跟著唐寧去赴宴了。
宴會上,南朝官員坐下之後,北朝官員才在大內官帶領下珊珊來了。
看樣子北朝對通商一事也十分重視,大廳里呼啦啦上來了二十多個官員,這些人在大廳中間拜見女帝的時候,瞧著烏泱泱一大片。
祁褚躲在唐寧後面悄悄看了看那為首的官員,瞧見是個白面長須的中年人這才放下心來。
是他杞人憂天了,這種兩國通商的小事謝殞果然不會親自來。
正想著,唐寧突然轉身悄悄道:「這錢世征你認識嗎?」
祁褚搖搖頭,道:「沒見過……」
唐寧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道:「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祁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座位上扭了扭,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北朝使臣坐定之後,宴會便開始了,隨侍之人是沒有吃食的,唐寧便往旁邊挪了挪,讓祁褚坐在他跟前和他一起吃。
這樣做雖然有些於禮不合,但開宴前唐寧和女帝打過招呼,祁褚也不是一般的侍者,南朝人都知道他是國師的師弟,因此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祁褚吃得正開心,突然產生被人窺視的預感,抬頭一看,只見那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裡的人,正用一種凌厲的目光盯著他。
祁褚被他的眼刀釘在原地,身子一陣一陣發麻,他筷子一抖,落在桌子上。
他腦中一片空白,看著對面的謝殞說不出話來。
他果然還是找來了,他是因為和光刺殺不成,親自來南朝動手了嗎?
唐寧感覺到祁褚似乎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