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秋退到乾元殿外面後,站在門前悄悄長舒了一口氣……太師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
他原本獨自守在門口等主子們用膳,卻沒想到語果竟然來找他了,手裡還拿著一隻大蹄髈,道:「陛下今日特命御膳房給咱們也置了一桌酒席,只是今日你當值吃不到,我記得你素日愛吃蹄髈,特特給你帶了一隻最大的,快吃吧。」
黛秋今日剛遇著太師殺馬,那血呼啦次的場面還在眼前,此時看到這個油乎乎的大蹄髈,只覺得一陣反胃,便道:「你吃吧,我今日著實沒胃口。」
語果瞧著他皺著眉好似十分厭惡那蹄髈的模樣,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了?」
黛秋便將今日在校場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同語果講了一遍。
語果有些驚訝道:「太師送的馬驚了陛下?!」
黛秋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急道:「你說話聲音這麼大做什麼,腦袋不想要了?」
語果瑟縮了一下,趕忙偷偷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沒聽到裡面有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黛秋順著他的話頭,閒聊道:「原本好好的,陛下坐上去之後也不知那馬發了什麼瘋,今日若不是太師及時出現,只怕陛下便兇險了……」
見語果皺著眉,心事重重的樣子,黛秋撞了他一下,不高興道:「我同你講話,你聽到沒有?」
語果皺皺眉,垂下眼睛順嘴說道:「我就是後怕,萬一陛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話到此處他便住嘴了,黛秋平日裡最不喜歡別人提陛下時說晦氣的詞句,他看了一眼,黛秋果然十分不高興,因此他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道。「我的錯,你繼續說……」
……
祁褚雖然瞧著在吃飯,但卻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他的筷子每次只夾一根菜,夾了之後也不吃,只是放進自己的碗裡,仿佛只是菜的搬用工……
他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閃回著校場之事,忽覺腕子一痛,他不禁抬起眼,便看到太師正擔憂地看著他。
祁褚心中一跳,心都揪緊了,心中急急想著為自己辯解的詞句,豈料謝殞竟似轉了性子一般,低聲下氣道:「今日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在你面前殺那馬……」他沒有用臣也沒有稱陛下,而是用了你我,用平等的稱呼,以此表明自己的誠心。
祁褚趕忙道:「你都是為了救我,我明白……只是我第一次見到……」
謝殞的手從祁褚的手腕上移,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拍,道:「我都懂……你還是個小孩子,怎能讓你面對如此血/腥場面,此事終歸是我欠考慮了,當時我看到你在那發狂的馬背上,心裡光想著如何救人,其他什麼也顧不得了……」
見祁褚臉紅不說話,又摸了摸他的頭,道:「我會著人將那馬埋掉,你且心安吧。」
祁褚又道:「那個救我的馬奴……」
謝殞道:「眼下太醫正在救治他,這樣,等你午睡起來,我帶你去看看他如何?等他治好了,我會重重賞賜他。」
祁褚對那個馬奴感到十分歉意,但除了謝殞說的這些,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補償那馬奴的方式,他暗自下定決定今後再也不莽撞了,若不是今日他要騎馬,只怕那馬奴也不會受傷,小紅馬也不會喪命。
謝殞見他眉頭微蹙、眼中含愁的模樣,道:「陛下切勿多思多慮,今日既然沒有胃口,便不要吃了,去內殿躺會兒。」
等祁褚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太師帶到了床上,脫了外衫躺在床上了,太師哄小孩一般拍了拍他的被子,眼含笑意道:「阿褚快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他的聲音又低沉,又溫柔。
祁褚聽到謝殞喚他阿褚,一時間有些害羞,不知該如何面對那雙含笑注視著他的眼睛,只能逃避般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