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沐詩屏這種人,大約就和從前他在北朝時遇到的孫太尉的兒子一樣,靠著自己的家族進了貴族階層,自覺身份貴重,十分看不起寒門出生的小官吏,覺得他們蠅營狗苟,沒有風骨。
眼下謝殞扮演的北朝這位「鍾大人」恐怕在沐詩屏心裡便是這樣的地位。縱然陵州都在傳祁褚同這位鍾大人有段舊情,但沐詩屏依然沒將這位「鍾大人」當成他的競爭對手,寒門出生的小官吏哪有資格和他這樣望族出生的公子哥爭呢!
至於對祁褚,在外人眼中好像對他十分迷戀,但祁褚知道,這位沐公子並不是將他當成一個平等的人,而是一個並不需要尊重的玩物……在他眼裡這位國師的小師弟不過是依附國師的小道士,沒資格同他談情,只是他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的一個道具。
祁褚雖然不經□□,但他對沐詩屏沒有一丁點感情,站在「局外人」的視角,反而能將個中內情看清楚。
若是這位沐公子真的喜歡他,又怎麼會不顧他的意願三番五次騷擾他,在大庭廣眾下得意洋洋宣布他喜歡祁褚,看上去好像這位貴公子多稀罕他似的,但也反映出他從未考慮過祁褚的感受……雖然說這個世界不排斥男風,但在古代社會一個女人被人當眾表白都會引起閒言碎語,更遑論一個男人了。
由此可見,沐詩屏並不是真心待祁褚,只不過是將他當成最近空閒時間一個解悶的玩物而已……
祁褚看得清楚,心中並不如何生氣,這沐詩屏本就是不相干的人,面對他的百般糾纏,權當身邊圍著一隻蒼蠅,這隻蒼蠅並不長情,盤桓一段時間也便飛走了……
他又想起,謝殞剛來南朝時候,在上巳節讓他「公開出櫃」,除了逼他就範,也說明當時謝殞心中對他沒有絲毫尊重……
祁褚心中煩悶,看到對面空空的座位和旁邊惱人的沐詩屏更加不耐煩……
突然側方里伸出一隻手來將一碗牛肉湯輕輕放在桌子上,祁褚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手的主人是誰……
眼前這雙手清瘦白皙,食指關節下方有個淺坑,思考的時候主人習慣用修長的食指敲桌子,執杯落子的時候畫一般從容優雅,這手……正是謝殞的手。
那雙手給他拂過斗篷上的落花,為他夾過喜歡吃的菜,敲過他的頭,為他餵過藥……
祁褚沒有回頭,聽到謝殞站在他身後道:「快些喝了吧,省的又被人搶了去。」
他的聲音低沉,但其中並沒有曖昧,甚至還帶著些清冷的意味。
祁褚:「……」原來他不是走了,而是親自幫他去後廚拿湯了。
謝殞是古代讀書人,信奉「君子遠庖廚」的觀點,以前祁褚喜歡親自去御膳房搜尋好吃的,被謝殞親自從御膳房揪出來,以「貴人不臨賤地」「君子遠庖廚」之類的古訓,罰他抄寫了好幾篇大字。
謝殞連御膳房都覺得是「賤地」,可他今天卻親自去一個酒樓的後廚為他拿一碗沒有放薑絲的牛肉湯,一時之間祁褚不知道心中是何種滋味。
好在謝殞十分信守他們當時的諾言,放下湯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並未趁機糾纏。
圍觀了一切的唐寧笑道:「這都第二碗了……你就喝一口吧,咳咳,鍾大人也是一番好意。」
祁褚白了狗拿耗子的唐寧一眼,到底還是喝了湯。
沐詩屏看著他低頭喝湯,眼神越發不善。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嬌媚的輕呼,道:「沐沐」
眾人抬頭往上一看,便看到一個畫濃妝著紅衣的女子對著他們這一桌拋了一個媚眼,那隻帶著五六個金釧的胳膊揮舞著一個與她的衣服一般顏色的帕子,道,「妾有日子沒見沐沐了,原來是有了新歡了。」
沐詩屏又用那種讓祁褚難以忍受的炫耀語氣道:「怎麼樣,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