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分裂割据终归统一,慨然写下了这首诗。
这是一帧流泻着强烈的悲慨与爱憎的心灵图卷,这也是一帧记录着兴亡治乱、寓示着永恒与短暂的历史图卷。
曾经血肉横飞、轰轰烈烈的战场,如今已是一片冷寂。当年千帆竞发、铁锁沉江的悲壮场面,如今只有浩浩江声,似乎还在回荡着鼓角铮鸣。五百年来,人世间治乱相循、兴亡相继,“你方唱罢我登场”。然而,所有这一切喧闹,比起默默无言的大自然来,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刘禹锡的慨叹,令人心痛。
天地悠悠,人世的伤心事岂可胜数?但是,悲伤又能如何,我们头顶的苍穹依然繁星闪耀。犯过的错误还会再犯,跌倒过的地方还要跌倒。历史啊,你怎能这样无情、这样冷酷?!你默默无语地在大地的书页上记载着人世的悲辛,却从来不表示些许的喜怒。
过去的已经过去,望不到尽头的将来,仍在一幕接一幕地上演伤心的历史。难道人世注定了还将无数次地去哀伤,去感叹?就像一个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婴儿,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一次次跌倒的摔打,才能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然而,由人类书写的历史能够走向成熟吗?
历史的教训,是写在沙上的,风上的,丹青上的,却从来不曾写在后来者的心上。只可惜,不肖的后来者还没有来得及读懂,自己又续写了一项新的教训。
天地悠悠,人寿几何?人世的种种努力,其实都是在与永恒的时间拔河。人世间最深刻的悲哀,其实不是别的,而是这一次次被证明着的永恒的不可战胜。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一个个辉煌的朝代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永久地沉没了。只有无情的江山见证着他们的兴亡。卢梭曾经说:“如果斯巴达和罗马都灭亡了,那末,还有什么国家能够希望亘古长存呢?”
与永恒拔河(2)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这是清醒,也是悲歌。据观测,日落的整个过程,即由衔山到全然沉入地表,需要三分钟。但是,日出却远比日落缓慢。新生的太阳从露出一丝红线直至完全跳出地表,大约需要五分钟。世界上的事物,从速度上来说,总是衰落胜于崛起。然而,又有谁会在意这个时间上的微小差距呢?又有谁会去体味这个微小差距背后的人世悲伤呢?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面对永恒,还是让我们谦虚地接受卢梭的告诫吧:“为了能够成功,就不要去尝试不可能的事,也不要自诩能赋予人类的作品以人类的事物所不允许的坚固性。”
人应效法水的智慧(1)
竹枝词/刘禹锡
瞿塘嘈嘈十二滩, 人言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 等闲平地起波澜。
竹枝词,是巴渝一带的民间歌谣。公元822年至824年,刘禹锡在夔州任刺史时,曾经依照这种歌谣的曲调创作了《竹枝词九首并序》、《竹枝词二首》,共11首竹枝词。这些竹枝词汲取巴人竹枝歌舞的精华,情韵丰赡,音调和美,言浅意深,在中唐诗坛上别开生面、大放异彩,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刘禹锡也被人们公认为竹枝词的开山鼻祖。
刘禹锡最著名、流传也最广的竹枝词是下面的这一首: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这后面两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本文所要分析的是另外一篇。在这篇竹枝词里,作者提出了一个重要的人生命题:人心如水。
瞿塘嘈嘈十二滩, 人言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