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乘風聞言這才放鬆一些,卻還是抱著顧若不肯鬆手:「無大事為何還不醒」
李大嘴四下打量了一番,見地上有方帕子便撿起來小心嗅了嗅,接著就將那帕子遞了上去:「大人,這帕子上沾了些蒙汗藥,這位姑娘想必是被迷暈了過去。」
「豈有此理!」蕭乘風攥著帕子咬牙道,「阿若好心幫那平娘,卻不想是幫了一隻白眼狼,竟然敢對阿若下手,真是,真是夠膽!大臉,你去衙門集合衙役,就算把整個京城翻個遍也要把平娘找出來!大嘴,你去請個大夫,我不放心阿若……」
話音未落,蕭乘風就覺懷裡那人動了動身子,不由大喜,低頭喚道:「阿若,阿若……」
顧若頭有些痛,聽到有人叫自己只是弱弱應了聲,過了好久才睜開眼。入目是蕭乘風那欣喜若狂地模樣,顧若張張嘴,聲音有些啞:「你怎麼哭了?」又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為何在這裡,忙拽著蕭乘風的袖子道,「平娘可能是兇手……」
「還好你沒事兒!」蕭乘風再一次將顧若攬在懷裡,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無比慶幸道。
孫大臉同李大嘴還沒領命出去,此刻一個望天一個看地,免得看到不該看的。
顧若有些不習慣同人這麼親近,本想推開蕭乘風,手上卻是半點力氣也沒有。又察覺到他在發顫,心裡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索性隨他去了。待蕭乘風緩過了情緒,顧若才將之前的事告訴了他,那根帶血的棍子還在,平娘的嫌疑昭然若揭。
蕭乘風攥著拳頭道:「真是想不到,平娘居然是兇手。早知道的話,我絕不會讓你犯險,同她來往!」
顧若扯著他的袖子搖搖頭,看著身上的被子思緒複雜:「平娘要是想害我,沒必要燒熱了炕,還給我蓋上被子。她是怕凍著我,她對我總是不錯的。」
就在孫大臉說要去衙門領人全城搜查、捉拿平娘時,顧若嘆口氣,幽幽說道:「去她從前的家裡看一看吧,我想她在那兒。」
顧若說的沒錯,平娘確實在崔家舊宅。她從包袱里拿出崔寶兒從前的頭飾玩具,又掏出那個荷包放在一邊,手指輕輕放在上面摩挲,目光溫柔似水。
蕭乘風等人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有些無話。還是李大嘴上前了一步,大聲呵斥道:「崔平娘,我們尋到了你殺害三人的證據,你可有話說?」
平娘搖晃站起身,對著顧若笑了笑,又對蕭乘風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人是我殺的,不過不是三人,而是四人。」
四人?
蕭乘風蹙眉,腦中靈光一現,下意識開口道:「另一個,可是你丈夫?」
平娘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目光悲涼:「我殺的不是我相公,我相公早死了……」
那個酗酒打人的不是她夫君,她的夫君溫柔靦腆,對自己更是疼愛有加。那個魔鬼一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自己丈夫呢?
平娘固執搖搖頭,是了,自己殺的不是崔亮,而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魔鬼。自己早該明白的,如果自己早點覺醒,寶兒也不會被他打殺了。她的寶兒還那么小,那麼乖,可是自那以後,再沒人會甜甜喊自己聲娘。
平娘淚流滿面,嘴角慢慢溢出了血,身形一晃,就倒在了地上。李大嘴慌忙道:「不好了,她服毒了!」
顧若急忙跑上去想要查看,平娘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艱難說道:「他說,水裡好冷,他好冷……」不等顧若回話,平娘的手就滑到了地上,眼神渙散——
她還記得,那年春日,鳳冠霞帔,洞房花燭。
那人掀開自己的蓋頭,笑得一臉溫柔,他說,娘子,我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一輩子那麼長,那個說要對我好的人,現在又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