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和阴霾,回了上房,对小汤氏吩咐道:“去把我的朝服取出来,等下进宫一趟。”
“进宫?”小汤氏难以掩饰惊讶的神色,但是被丈夫的眼风一扫,不敢多问,赶紧领了丫头进去开衣柜,取国公朝服。
鲁国公年纪大了,穿着这一身隆重华贵的繁琐服饰,不胜累赘,手里还得捧一块洁白的象牙笏,连拐杖都用不成,只得让身边的丫头们搀扶走动。
小汤氏的心口“扑通”乱跳,一面给丈夫整理着衣服和头冠,一面抑制不住的胡乱猜想,——这……,是要进宫上表册封世子吗?
爵位会落在六房的头上吗?会吗?
鲁国公也不着急,反正又不是赶着点儿去上早朝,穿好了朝服,坐在椅子里慢悠悠的喝茶,抬头道:“让人问问,马车怎么还没有备好?”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来报,“大马车拔了缝,说是很快就能修好用了。”
鲁国公皱了皱眉,“下去。”
小汤氏挨了一巴掌,眼下就算满心急切也不敢多问。
马房里的人并没有说得那么快,一直磨蹭了快小半个时辰,鲁国公手里的茶都喝了两碗了,不由恼道:“再弄不好,一人赏一顿板子打死!”
也不知道是马房的人怕死,还是刚好赶上了,没多久有人来报,“回禀国公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小汤氏心慌意乱的送人出去,回来后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甚至不自禁的抓住了窦妈妈的手,问道:“国公爷这是去宫里上表了吧?他会立谁?!”
窦妈妈苦笑道:“太夫人,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不管立谁,你都是国公府的太夫人,且安心等着消息吧。”
小汤氏渐渐冷静下来,坐下道:“不管是谁,都不是我能够改变插手的。”
如果是六房,那么自己后半辈子会过的安生一些。
如果是四房,就算罗晋年这个人刻薄寡恩,看在自己姓汤的份上,又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想来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总会给一口饭吃——
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小汤氏突然心头一跳,神经质的看向窦妈妈,“方才马房的人拖拖拉拉的,不会是去给四房报信的吧?国公爷……,他、他会不会有事?!”
窦妈妈吓了一跳,脸色难看道:“应该……,不会吧。”
断弦
鲁国公让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到了大门口,小厮们正在忙着拆门槛,好让马车驶出去,因此停了片刻,外面一阵仓促的忙乱。
马车里并不只是鲁国公一个人,还有一名国公府供养的清客,伴在国公身边已经四十多年,罗府子孙都得尊称一声“尹公”。
此刻尹公正坐在马车一侧,一身葛麻色的素面通袍,面容肃然、胡须半白,却十分清瘦精神,淡声道:“国公爷,方才马房里的人真是胆子不小。”
鲁国公的脸色甚是阴霾,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下人们都觉得自己老得不行了,活不了几天,国公爵位迟早要落在四房,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拖延时间!
就是不知,那位冷情冷心的儿子知道消息以后,会如何应对此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在马车外面停下。
外面来人静了一瞬,方道:“爹,听说你要去宫里?”没有任何意外,是四爷罗晋年的声音。
鲁国公的脸又沉了一分,却没有回答,只是朝外道:“策马!”
“爹!”罗晋年居然不管不顾,拦住马车掀了帘子,身边的人早退得干干净净,他低着头道:“爹这是要去请封世子吗?儿子想要知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鲁国公应道:“是。”
“爹要请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