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娘就打断他:“好吃个鬼哦,清汤寡水的,小宣你不要听他的,大姐给你下牛肉面吃。”又朝着甘草上下看了两眼,冲着宣椱眨眨眼,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
水画屏幽(4)
“没关系,就吃萝卜面好了。”宣椱脾气很好地笑笑,指着甘草说,“夏甘草。”
老板娘一笑,拖着老板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看着甘草一块放声大笑,倒是把甘草窘得不行。
“你别介意,他们就是这样,其实人很好。”宣椱将桌边的碗碟铺开,又从筷桶里拿出一双筷子放在甘草面前。
甘草点点头,又很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店里的墙壁上已经有些泛黄了,还挂着几幅很多年之前政治性浓厚的彩画,桌椅跟柜台也都是很老式的样子,只有桌子还算得上干净,居然没有像外头别的这种苍蝇馆子一样腌臜,上头铺着很白净的餐布,散着一点洗衣粉的味道。
没一会儿,老板心不甘情不愿地端来两大海碗牛肉面,低着嗓子凑在宣椱面前说:“下次这个恶婆娘不在,我再做给你吃。”又转过头跟甘草说:“这里环境不好,小姑娘不要嫌弃哦。我老婆做的牛肉面可是南城巷的一绝,当年小宣一个人就能吃下三碗。”
甘草忙说不会,挑起根尝了尝,面条劲道入味,忍不住又卷了一大筷子吃了,抬头说:“真好吃。”
那老板嘿嘿一笑,却是冲着宣椱点点头:“臭小子,这个不错。”
宣椱也笑:“一碗面不够,您再去给我做碗红白萝卜。”
老板听了也高兴,忙着往后间跑:“马上来马上来。”
“他刚才说什么不错?”甘草夹了快牛肉塞进嘴里。
“说你不错。”
“我不错?”甘草犯迷糊了。
“你做我女朋友不错。”宣椱快怒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人。
甘草被卤牛肉的辣汁呛了一下,连声咳嗽:“宣椱。”
宣椱抓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塞到她手里:“不是你自己说的嘛,难道你不愿意。”
“我说的?”甘草猛喝了口茶水,咳声渐缓。
“就是我喝醉那天,你说你喜欢我。”
甘草想了想,那天好像是宣椱先说的喜欢吧,自己不过就是无可无不可地唔了一声,但是看他现在说话的那个霸道劲儿,这话是不能说了。随即就想透了那天早上宣椱为什么翻脸,忍不住哧地一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宣椱脸上已经隐隐有些怒意。
“我姐姐怀孕了。”既然如此,甘草索性把心一横,该来的早晚要来。
“你姐姐怀孕了?”宣椱一呆,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这上面:“关我什么事?”
“不是。”甘草摇摇头,“是我们家的女孩子,最好不要生孩子。”她说得飞快,原来以这个事情是要让自己一辈子和幸福无缘的东西,但是说了出来,也感觉没有那么困难。
总之很危险的事情,做做,其实也不过如此。哪怕就这样失去了宣椱,那又如何呢?总归是命躲不过。
她不能生孩子,从她懂事起,她就知道她们家庭的女人都不能生孩子。
“不要生小孩?”宣椱以为又是一个丁克家庭。
夏甘草挑起一根面,在碗里缠缠绕绕的,才抬起头来说:“我妈妈是因为生我才死的。”
总有一些人,可以让你放下心里的死结,很轻松地把伤痛给解开,这样的人,无法不爱。
宣椱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们姐妹俩都有心理障碍?不敢生孩子?”
“跟心理障碍没关系,是家族性血友症,而且每次都是是分娩的时候诱发,虽然遗传的几率不大,也不是每次分娩都会有事,但是……还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