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眼睛,「你女友呢?」
「上班去了,你還想她做咖啡給你喝?」他笑。
我自地上爬起來,「你要與她結婚嗎?」
他嘆口氣,「或者再過一陣子。」
我坐到早餐桌子上去,巴不得用咖啡洗臉沖身。
「可是你不愛她。」我說。
「這有什麼稀奇,」莊朝我瞪著眼,「你跑出去街上站著,叫愛妻之人舉手,你會看到一隻手才怪。」他停一停,「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我看著天花板。
「看開一點。」他說道。
他自己也並沒有看開過。
莊去上班後沒多久,小姐姐駕車來看我。貴婦,戴大鑽戒,披銀狐,濃妝。
我探頭過去看她的臉,問她:「臉上這些粉是永久性的嗎?會不會剝落?」
她以仍然黑白分明的眼睛斜睨我一眼,「羅震中,大姐說你近日來生活非常荒唐。」
「是。」我直認不諱,「又不上班,天天吃喝嫖賭。」
「你這樣下去怎麼辦?」小姐姐問。
「不怎麼辦?」我說道。
「不打算改正?」
「改什麼?」
「震中!」
我低下頭。我為什麼還要找工作?我不再稀罕,我心目中只有一件事,一個人。
「小姐姐,我覺得累,我希望休息一下。」
「你姐夫們從來不需要休息。」
「他們是老婆奴,我是人。」
「震中,你雖然神情萎靡,但仍不失幽默感。」她嘆口氣,「放假是你的事,但不要過分。」
「你怕我混了梅毒回來?」
「狗口不出象牙!」她罵,「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隔了一會兒我問:「爹爹那邊有消息嗎?」
「有,他說你的朋友莊國棟確是個人才。」
「還有呢。」我渴望知道玫瑰的近況。
「他對你失望。」
「還有呢?」
「他自己生活很愉快。」
「還有呢?」
「沒有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遲疑一下,「你始終沒見著他新太太?」
「很快我可以見到了。」
「什麼?」
「爹爹要帶她過來,兩個人往歐洲度假呢,由爹爹駕車,逐個國家旅行。你看爹爹是不是寶刀未老?猜也猜不到他竟會這麼懂得享受的。」
「她要來?」我的心又強力地跳動起來,失去控制。避都避不開,我避不開她。
「他們要來?」小姐姐更正我。
我又去斟酒喝,我快要酒精中毒了。
「震中。」
「什麼?」
「你見過黃玫瑰,她是否真的很迷人?」
我點點頭。
「三十多四十歲的女人,還怎麼迷人?」小姐姐問。
「因為她從來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我說,「她也從來不妒忌的。」
「去你的。」小姐姐說,「又借古諷今。說真的,她到底怎麼漂亮?」
「她不漂亮,不不,一個女人漂亮,是代表大方、有學問、有見地、拿得起、放得下、夠-灑,她只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我不明白。」
「你見了她便會知道。」
「大姐也這麼說。」小姐姐說,「她比起我們怎麼樣?」
「我不敢說。」
「死相!」小姐姐嬌嗔地。
我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出來。每個女人都要做美女,顛倒全世界的男人,天天對牢魔鏡問:「誰是天下最好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