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4部分 (2 / 5)

上大学。”

海黑头说:“我不推荐海彬,你也得给我干这个事。”

桩子伯用轻蔑的目光扫一眼海黑头说:“入学通知书不到手,我连泥气儿都不会沾。要肉百十斤,要血一小盆儿,要骨头一小堆儿,随你的便!”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莲州农业大学水利系的入学通知。

不久,恩公祠举行了盛大的剪彩仪式。声声爆竹,喧天锣鼓,猎猎红旗。镇里县里专区的头面人物,还有各路取经的代表,列队井然,按部就班,填得偌大的打谷场不透风雨。

红金丝绒罩布,是在高亢嘹亮的《东方红》声中揭开的。全场庄严肃穆,人们脱帽而立,张张面孔清朗朗一色虔诚。

也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神圣的雕像不及接纳注目礼,就崩裂、坍塌了……

海黑头当场就被戴上了冰冷的铐子,屁股后杵着两杆七九步枪。透过密集的人群,他一眼就瞄见了桩子伯。此时桩子伯高挑一只粪篮儿,把一只“蚂蚱头”吮得津津有味儿,喷出的浓雾里,丝缕着烟精花的香气。

海黑头只字未啃桩子伯,是他清楚桩子伯成不了救命稻草。依照“过失罪”从宽判他八年,如果再添上一条重用“反革命残渣余孽”罪,刑期至少会上翻一番,没准还会敲了他的“稀饭罐子”。

海黑头在囚车里冻得猫咬脚指头时,我正坐在明亮宽敞的大教室里,极投入地凝视着黑板上的黄河水系图。

那会儿,海黑头手腕上铐子冰凉,冷风猛灌囚车。他的感觉是有尖锥在戳,最疼的部位是手指和脚趾。

囚车的正前方是信阳鸡公山下的一家劳改农场。

八年之后,海黑头重返恩公祠。他虽熬过劫难,仍对桩子伯耿耿于怀。为了一吐憋了八年的闷气,他耍了个花招儿,请桩子伯来燎锅底。

“燎锅底”就是请客吃饭,此风在我们老家一带很盛。

谁知桩子伯不给他面子,连请三次均遭拒绝。于是,海黑头掂着酒,撵上堤窨子质问:“你老桩子有啥了不起?你拿鸟的大堂?”

桩子伯说:“我不想唱戏。唱戏就得化装,戴脸谱,挺累人的。我老了,想轻松轻松。”

海黑头说:“谁跟你唱戏?活到咱这份儿上,还能再做假不成?”

桩子伯说:“这就对了。我明明从心底烦你,再与你交杯碰盏,随着酒气、肉气喷出的话,会不掺水?”

海黑头自斟自饮着说:“老桩子哇老桩子,你满腹才学、韬光养晦,应该成就一棵参天大树的。但你没有成就大事不能怪我呀,谁让你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呢?这叫时也运也命也。当然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文化大革命’中没少整治你,让你没少吃苦头。可后来你酷治我也够恶毒了。你敢说我这八年劳改,不是你精心谋划的吗?”

桩子伯端起杯,跟海黑头连碰三次说:“看来劳改农场的八大两,你没白吃,见识长了不少。”

海黑头越说话头越稠:“当劳改犯时,我才算悟出一个理儿,泥人泥人,人就是一摊泥巴,稀溜溜的软,人活着就免不了叫人揉捏。当年你曾是我手里的一坨泥巴,我想咋揉捏就咋揉捏,那种心情没准与你捏泥玩儿时一样,也是一种创作一种愉悦。后来我成了你手里的泥玩儿,你比我的手高哇,你让别人揉捏我,你连泥巴气儿都不沾,你敢说五花大绑我那天,你没有高兴得喝小酒?”

此时,姚佳的研究课题“关于江河携带泥沙的疏导与治理”,轰动了美利坚合众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决定授予姚佳金质奖章,并邀请桩子伯参加授奖仪式。

装有请柬和机票的信袋是村长吕叔接住的,他随手朝抽屉一锁就上了河堤。见了桩子伯,他兜头先浇一盆冷水说:“老桩子哇老桩子,寒冬腊月的,你的身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