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险山恶水的,更何况晚风的身体还病着,一切马虎不得,所以我要亲自打点,为他们备了一辆脚程既快又平稳的马车,马车内又大又舒适,初春的天气还很冷,便又在车厢角落安置了一个暖炉,软榻上叠上暖和的锦荣蚕被,备下各种美味的干果口粮,怕他们路上无聊又放上几本书籍和琴棋等物以供消遣,挑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奴才近身伺候,几个强壮的军士随行保护,还让在劫为我寻来几味珍贵的药丹,以备晚风路途中保命之用,还将蔺翟云专门为我炼制的十全大补丸也一并捎上。
在劫对我此番热忱诸多不满,我说这已是我能为萧晚风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不能忍忍麼?
在劫咬咬牙忍了,从书卷草堂将萧晚风他们接出山洞的时候,长乐郡主见到我有点激动,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我暗暗朝她使眼色,让她闲话毋提,嘴唇无形说道:“青山若不改,绿水长自流。”现今这状况要是让在劫稍有不悦,恐怕他们就走不了了,所以断不能让长乐郡主对我表现出过分的亲热。长乐郡主自然非寻常女子,对彼此处境一目了然,随即收整态度,也表现得冷冷淡淡。
萧晚风是由蔺云盖抱出山洞的,依旧紧闭着双眼,白发如雪,面色在日光的照耀下苍白得几近透明。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冲上去,被在劫狠狠攥着手腕给拉了回来,口气阴冷得像覆了层寒霜:“你要是还想他们平安离开的话,最好立刻将你的眼泪擦干净,别再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我看了不快!”
我连忙将眼泪擦掉,尾随在劫身旁,将长乐他们送出楚府,马车就停在府门前。
眼见萧晚风即将被抱进马车,此去经年再见怕是遥遥无期,回想起往日恩爱,还历历在目。那一年,玉漏迟迟,焚香袅袅,我与他明镜前拥眠;那一日,星辰月落,玉碎珠沉,我与他梧桐雨中漫步。到今日,空余离歌,满腹嗟殇,怎舍得这临别的最后一眼,如此匆匆而过?忙出声喊道:“等待——”
祈求地望向在劫,“求你了,让我最后送送他吧,也算我与他夫妻一场,善始善终。”
一声“善终”,让人肝肠寸断。
在劫深深凝视我许久,叹了声:“也罢,你去吧,别太久。”
马车前,我掬起晚风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亲,这双手曾经多么完美啊,能泡出三味的人生浓茶,弹出动人心魄的旋律,写出金笔银钩的小篆,画出江山无限的美卷,还曾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古老盟约,以后我再也牵不到这双手了,再也不能和他白头到老了。一朵花谢得太早,一颗心放得太潮,好想再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已经无法听到,好想就这么忘了他,免去这份生离的苦,却怎么也忘不了。吶,晚风,茶凉了,可以在倒,哭过了,可以继续笑,是不是你给我的爱丢了,一模一样的,也可以再找?梦里彼岸花都开成了海,为什么醒来后还是寸草不生?你背后的叶子疼不疼啊,我背后的花好疼好疼,疼得我连呼吸都是痛……
“悦容……”
我浑身一震,疑似幻听,竟好像听见了晚风的声音!
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眼眸,我曾在梦里反反复复留恋观摩的眼眸,像泉水一样清澈,像黑星一样耀眼,像风景一样深邃。
晚风,我的晚风,那是晚风看我的眼神,动情而迷人。
正要惊呼出声,听见萧晚风低声道:“别动,就保持先前那样的姿势不要让人生疑,静静低听我说,悦容。”
他的声音暗哑,说话似乎很吃力,但他还是一字一句用只有我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清楚明白地说给我听:“待会你站得离马车近一点,也别太近,免得别人看了起疑心,马车启程的瞬间我会拉开垂帘将你拉上车来,你只需朝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