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皇太后历经四朝,是宪宗的妻子,穆宗的生母,敬宗、文宗以及如今齐焱这个皇帝的祖母,韩岳向来自诩忠臣,自然待她很是敬重。
但程兮的父亲齐锜便是死于宪宗之手,生母郑氏入宫之后更是在太皇太后郭氏的宫中做宫女,可以说,除了齐家的这些帝王之外,她最恨的便是郭氏。
她往前一步,冷声道:“臣奉先帝之名,重组紫衣局,便是为了防止在宦官弄权之下的皇权不稳,若皇权不稳,自当拥护新皇。然现今意外寻回先皇遗诏,臣等不过是遵循先帝之命,拨乱反正。”
齐焱忍不住笑出声来:“仇子梁在时,你不说皇权不稳,偏偏如今仇子梁已经身死,你们却到朕面前要另立门户,你们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们?”
程兮不甘示弱:“那是因为,臣等到今日才寻回先帝遗诏。”
她瞥了眼身旁的卒子,道:“把东西呈上来!”
很快便有两名卒子抬着一张书案到了殿前。
程兮取出了从王若清处取回的遗诏,朗声念完后展开在他们面前。
本是觉得遗诏是他们所伪造的太皇太后不屑地朝遗诏看去,却不料看到了遗诏上盖着的玉玺红印,登时便难以置信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皇祖母。”齐焱忙不迭地将她扶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叫心生慌乱的太皇太后重新冷静了下来。
韩岳这时才沉声说道:“这是先帝当年的遗诏,因为仇狗威逼,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给门下省审核签字,但玉玺却是真的,也是当初先帝亲手将这道遗诏交付于臣,让臣送到王扬王大人手中。”
程兮将遗诏铺平在书案上,对身后的大臣们道:“既然已经确定遗诏属实,那么便请诸位大人签上自己的名字。”
门下省的官员已经被神才军与紫衣局威逼裹挟到了紫宸殿前,如今事到临头,已无法拒绝。这份遗诏又确实属实,他们便只好纷纷签下名字,又出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忠义,纷纷摘下了头顶的乌纱帽。
齐焱眼眶微微泛红地看着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臣子,无视了程兮,看向阴沉着面色的韩岳,“你们说了这么久,朕还未见到你们的主子,朕的王叔。难道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打算将自己藏在背后吗?”
程兮微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道:“请珖王。”
同样身着朝服的珖王齐宸从队伍的后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殿前,与齐焱相对而立。
只是比起原本的天子跟落魄亲王,如今的他们,一个是篡位的乱臣贼子,一个是皇位的正统归属。
齐焱讥讽地笑了起来,“王叔,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朕输了,朕……确实是输了。”
方多病站在一旁,侧头看着齐焱一点一点地揭开珖王的筹谋。
尽管珖王对付仇子梁的很多后手并未用上,但这些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这张传位遗诏。
一纸遗诏,足以奠定对方乃是先帝所指的正统传人,是先帝所期望的皇帝,而齐焱不过是被仇子梁捧上皇位,是害死了先帝的篡位之人。
天子眼中泛着泪光。
尽管方多病早知道齐焱这番对峙跟受伤不过是半真半假,但看着这双眼睛,他便恨不得将眼前的天子拥入怀中,柔声抚慰。
然而珖王却不知是发现了端倪,还是其他,竟当着朝臣的面话语一转,说起了当年穆宗待他的宽和,又告诉齐焱,自己不会对亲人手足下手。
他看着齐焱,笃定道:“陛下,有一句话,臣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我最后再说一次。”
“陛下,永远是臣的陛下。”
齐焱看向珖王的眼睛,目光闪动之时,珖王却已经拥了上来,抱住了他。
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