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饱受着病痛折磨的母亲,举起衣袖慢慢拭去母亲额上的汗水后无奈的道:“一直没能凑足钱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能拖一日算一日。”
这样拖着生病的母亲出来做生意怎么能行,且不管影响不影响他的生意,单她母亲这样整日躺在闹哄哄的市集里就只会将病情加剧。
我虽不能真正帮上他什么,但我的身上可拥有着不少金钱,不如舍些给他。心里想着,便迅速行动起来。
我背过身,从怀中掏出拓跋勰给我的小钱袋,先从中挑出两块大些的碎金子,然后迅速抽出袖底的帕子仔细包裹起来。待他写完吹干墨迹后,我立即将帕子递过去,轻声道:“快带着你娘亲去看病吧!”
直到我们离开集市走出去老远,源云珠才感叹道:“那位落魄书生的字写得还真好看。沦落在市集摆摊真可惜了。不过姑娘手里的这幅字代价可不小。”
“我也是看他着实可怜才施以援手的,放心吧,那些钱我是不会乱花的。”那人的字的确有着某些大家的风范,还真是个意外的惊醒。
“奴婢看以后还是让张婶逛集市置办吃食的好,奴婢可不想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若是遇不到嵇师傅还是要打道回府。”她还是不太相信我。
“好的,接下来全听你的好不好!”我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真正不想再折返的可是我,我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
我可不是真正不懂生活艰辛的大小姐,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还去帮助别人那就可笑了,这无关自私与冷漠。
源云珠静默了片刻忽然道:“姑娘出来之后倒似变了许多,有精神多了。”她的小脸上除了不解和疑惑,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欣喜。
“人总是要长大的,你就当我忽然长大了吧!”
如今完全脱离了冯家束缚的我,终于可以做回原来的冯希妍了。
☆、八,流离(一)
渡江之后一路向东行,我不忍耽搁张伯夫妇太久的时间,一路催促着他们将行程安排得比之前紧凑许多。只因之前无意中得知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着好些田地没料理好。
他们如若不是感念着拓跋勰曾经对他们的帮助之情,是万万不肯走这一趟的。
我自然也很觉过意不去,但这一路上缺了他们又不行,只得让他们将车赶得快些,途中再也不作长时间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今已是接近深秋,淅沥的小雨过后道旁树木上的叶子半黄不绿的耸搭着。
到底是湿润的江南,平城那边这个时候早该下过几场大雪了。也不知拓跋宏有没有将那些受灾的民众妥善的安排好,想到这儿我不禁嗤笑,我这何尝不是在瞎操心。
且不说已经离去这么远,就算我仍在他身边也是帮不上他什么忙的。
伸手接过空中飘下的一片落叶,顺着它清晰的纹路轻轻抚摸。这与现代毫无二般的叶子在时光的流逝中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而大多数的人却永远湮灭在尘土中。
我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却见源云珠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本想唤醒她闲聊几句遣散掉忽然袭来的伤感,见她想得分外的专注却又不忍心扰她了。
张伯选择的大多是些僻静的路段,一路过去时有平坦开阔的田地,时而穿过矮小的丘陵,也会路过小小的集镇。可任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我眼前所见的的风景与前世的记忆重叠,这些青山绿水对我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只除了那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前几日张伯便告知我就快要到了,可真的快到了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惧怕陌生。
此刻马车正沿着一面眺望不到对岸的湖边缓慢行驶着,路上杂草丛生,显得有些颠簸不平。
源云珠被颠醒之后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