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妙法。”唐千手叹道:“与雷老门主昔日舍身求仁、雷老夫人今朝献图护国相较,唐某满腹私心,实是惭愧无尽。”他本与霹雳门的老门主雷震颇有芥蒂,此刻交还图谱,更得亲入霹雳门指点监制火器,但觉心中放开了一块大石,谈笑之间,恩仇尽泯。
当晚虞允文跟卓南雁、莫愁三人沿江巡视。
繁星满空,月辉清冷,采石矶滩头那些高低错落的乱石被星月之光映着,颇有些突兀,仿佛许多妖兽忽然被仙法镇住了,还随时会从定中跃起来噬人似的。透过丛丛乱石,却见深青色的江水披着冷金般的月光,带着沉沉的啸声奔腾远去。
三人纵目远眺,却见江北灯火辉煌,一道高台临江而起,台上灯火最盛处建起了金灿灿的高大屋宇。金屋外旌旗萦绕。“那是完颜亮的金顶大帐,”虞允文眯起眼,望着那轩昂金屋,笑道,“有探子来报,昨日他们已宰了一对黑白双马祭天,约定明早渡江。完颜亮更发了话,先渡江者赏黄金一两。明日一早,这采石矶便该是一场苦战!”莫愁吐了下舌头:“一人一两黄金,他姥姥的,金国狗皇帝出手倒是大方!”
卓南雁道:“我曾见金国众船在江上结阵操演,进退有节,料来天刀门主仆散腾亲自上阵了。嘿嘿,这一场大战定然热闹得紧。李显忠将军何时率兵赶来?”虞允文淡淡地道:“只怕他明日到不了。”
“乖乖,明日援兵还不到?”莫愁咋舌道,“江那面完颜亮几十万大军,江这边咱们只有两万来人。这一仗可怎么打?”虞允文沉沉一笑:“咱们还有这条长江天堑!”
莫愁咧咧嘴,低声道:“大雁子,你瞧咱们有几分胜算?”卓南雁想也不想地道:“十成!”莫愁“嘿嘿”一笑:“允文兄呢?”虞允文却摇了摇头,笑道:“南雁老弟总是气吞斗牛。我这人,凡事却总爱往艰难处想。咱们宋师最擅水战,占据大江天险,确有几分胜算。只是统领大战船的蔡、韩二将似乎胆气不足,操练时总是战战兢兢。”
莫愁“呸”了一声:“那两个家伙跟王权太久啦,学了他的脓包脾气!”说话之间,但闻江对面金营的鼓声又起,那不知是几百面战鼓忽然爆响,真似地动山摇一般,江水的呼啸声一时间也被鼓声掩得暗哑了。
“又敲鼓啦!”虞允文冷哼一声,“据说当年完颜宗弼率军渡江南侵时,金兵只在长江北岸敲了一夜的战鼓,便将对岸的宋军尽数吓跑。嘿嘿,想来完颜亮是在照方抓药。”莫愁哈哈笑道:“这故事,时俊练兵时早跟兄弟们讲了!兄弟们大笑之后都说,宁被金狗射死,不让金狗吓死!”
“跑了也不错啊!”卓南雁的眼芒倏忽一闪,笑道,“完颜亮盼着咱们跑,咱们何不让他如愿?”虞允文的双眸也亮了起来,猛然挥掌拍在卓南雁肩头,笑道:“老弟的言语,总是深合我意!”莫愁猜不透南雁话中玄机,见他二人对望大笑,倒呆愣起来,喃喃道:“你姥姥的,卖什么关子?”谈笑之间,三人转身向营中走去。
耳畔还是隆隆的金军战鼓之声,卓南雁将目光从苍茫的长江移到星辉闪耀的浩渺夜空,不知怎地,忽然就想到了少年时,徐涤尘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那时候他还是个病弱少年,跟着茶隐在锁仙洞中修习道家内功,那个奇怪的徐伯伯总是眯起眼,静望星空。那晚,因为林霜月没有来,让他心内颇有些怅惘。徐涤尘便仰望着苍穹上的点点繁星,悠然对他说:“你的生命是什么?”卓南雁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愕然摇头。徐涤尘照旧望着耿耿银河,缓缓地道:“月牙儿的生命又是什么?月牙儿于你来说,似乎非常非常重要,但对这寥无际涯的宇宙呢?”
那段话,还是少年的卓南雁自然全没明白,多年后他也是似懂非懂。直到此时,他忽然想到,便在这采石矶,这广阔的苍穹天堑间,要有数十万人展开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