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以后,他拉了拉铃;一个旅店小厮进来了。
“假发师还没有来吗?”摩冈问。
在这个时代,假发师还没有成为理发匠。
“来过了,公民,”这个小厮回答,“他来的时候您还没有回来,所以他说过一会儿再来。而且,就在您拉铃的时候有人在敲门,可能是……”
“来了!来了!”楼梯上有一个人在说。
“啊,太好了,”摩冈说,“来吧,卡德内特师傅!请把我装扮得像阿多尼斯②那样。”
“这很容易,男爵先生。”假发师说。
“什么,什么,您一定要使我受到怀疑吗,卡德内特公民?③”
①卡尔勒·凡尔内(一七五八——一八三六):法国画家,石版画家。
②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③当时的前贵族受到怀疑,假发师称他为男爵,故有此语。
“男爵先生,我求求您,就叫我卡德内特得了,这使我感到光荣,因为这是一种亲热的表示;不过别叫我公民;呸!这是一种革命的称呼;即使在恐怖时期那些人最狂热的时候,我也总是叫我的妻子卡德内特太太。现在,请原谅我刚才没有等您;因为今天晚上白克街有一次盛大的舞会,受害者的舞会(假发师加强语气说了“受害者”这个词),我原来以为男爵先生也应该在那儿的。”
“啊,是吗!”摩冈笑着说,“那么您是保皇分子罗,卡德内特?”假发师像演悲剧似的把手放在他的胸脯上。
“男爵先生,”他说,“这不但是一个良心问题,还是一个职业问题。”
“良心问题!我懂,卡德内特师傅,可是职业问题!理发师的职业和政治有什么见鬼的关系?”
“什么,男爵先生,”卡德内特说,他正准备替他的顾客修饰头发,“您问这个?您,一个贵族!”
“嘘,卡德内特!”
“男爵先生,在前贵族之间,是可以谈论这些事的。”
“那么,您是一个前贵族?”
“最最标准的前贵族。男爵先生想做什么式样?”
“狗耳式的发型①,后面的头发往上卷。”
“扑上一点点粉?”
“稍许多扑一点儿,卡德内特。”
“啊,先生,别人怎么会想到,整整五年,在我家里只能找到一些劣质的扑粉;男爵先生,为了一盒子粉,有些人就上了断头台。”
“我认识一些人,他们为了比这更小的事也上了断头台。不过,请告诉我,您怎样成为一个前贵族的,我什么都喜欢打听。”
“这很简单,男爵先生。您也同意,在各种行业里面,也有各种多少不同的贵族气息,是吗?”
“当然罗,根据它们和社会上上层阶级的关系而有所不同。”
“对啊,男爵先生。那么,我们掌握着社会上高层阶级的头发;我,就是您看到的我,有一天晚上我替德·波利涅克夫人②做过头发,我父亲替杜巴莉夫人做过头发,我祖父替德·蓬巴杜夫人③做过头发;我们有我们的特权,先生:我们可以佩剑。当然罗,我们这些人头脑容易发热,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一般来说,我们佩的剑是用木头做的;这虽然算不了什么,至少也是一种摆设。是的,男爵先生,”卡德内特叹了口气接着说,“那个时代,真是好时光啊,不但是假发师的好时光,而且是法兰西的好时光。我们什么秘密都知道,任何阴谋都有数,他们不对我们保密;而且,男爵先生,从来也不曾有过秘密是被某个假发师泄漏出去的例子。请看看我们可怜的王后,她的钻石是托付给谁保管的?是托付给伟大而杰出的理发师之王莱奥纳尔的!可是,男爵先生,只要有两个人就足够推翻建筑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