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罗朗接着说,“大概这件事您难以出口吧;不过,即使您对我的要求很高,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权利拒绝您,您请讲吧,我听着。”
说完,罗朗就闭起眼睛,似乎是为了集中精力倾听约翰爵士将要告诉他的事情。
不过,从塔兰爵士的角度看,这件事的确是相当难于启口的;十几秒钟过去了,约翰爵士还是没有吭声,罗朗又张开了眼睛。
约翰爵士的脸又变成苍白色了;而且要比刚才涨红以前还要苍白。
罗朗向他伸出手去。
“喂,”他说,“我看您是想向我抱怨,您在黑色喷泉府受到的接待不满意。”
“啊,我的朋友;由于我在府上的小住,对我今后一生是否能够得到幸福起了决定性作用。”
罗朗紧紧地盯着约翰爵士看。
“啊,天啊!”他说,“我是不是有幸?……”
可是他又不说下去了,他懂得,从一般的社交习俗来看,他也许会犯一个不合礼仪的错误。
“啊!”约翰爵士说,“请讲下去,我亲爱的罗朗。”
“您要我讲下去吗?”
“我请求您讲下去。”
“如果我搞错了呢,如果我讲出什么蠢话来呢?”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请讲下去。”
“那么我就讲下去,爵爷,我是不是有幸可以认为,阁下屈尊爱上了我的妹妹。”
约翰爵士欢叫了一声,扑进了罗朗的怀里,动作异常迅速,别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个神情如此冷漠的人会有如此兴奋的举动。
“令妹是个天使,我亲爱的罗朗,”他大声说道,“我真心实意地爱她!”
“您没有任何牵挂吗,爵爷?”
“没有任何牵挂,我十二年来,我已经对您说过了,一直享用着一笔财富,这笔财富有二万五千英镑的年金。”
“这太多了,亲爱的朋友,对一个只能给您带来五万法郎嫁妆的女孩子来说,这真是太多了。”
“喔!”英国人带着他民族语言的声调说,这在他过分激动的时候经常会发生的,“如果一定要放弃财产,我可以放弃。”
“不,”罗朗笑着说,“这是没有用的;您很富有,这是个不幸,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问题根本不在这儿,您爱我的妹妹吗?”
“喔!我太爱她了!”
“可是她呢,”罗朗也滑稽地模仿着他朋友的英国腔说,“她爱您吗,我的妹妹?”
“您完全了解,”约翰爵士接着说,“我还没有问过她,我亲爱的罗朗,我应该首先问您;如果这件事您不反对,那么就请您代我去向令堂大人提;如果你们两人都同意了,我再表示我的爱情;或者,我亲爱的罗朗,由您替我表示,因为,我,我永远也不敢。”
“那么,我是第一个听到您这些知心话的?”
“您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应该这样。”
“好吧,我亲爱的,在我这里,您当然会得到赞同的。”
“还剩下您母亲和您妹妹。”
“她们等于是一个人。您要知道:我母亲完全由阿梅莉自己作主;我也用不到再对您说,如果选中的是您,她一定会非常高兴。不过还有一个人您没有考虑到。”
“还有谁?”约翰爵士问,他就像一个对某个计划早已考虑再三,对各种不利因素也一一盘算过了的人,突然遇到了一个他没有预计到的困难。
“第一执政。”罗朗说。
“God①……!”英国人不禁漏出了半句英国式的诅咒。
①英语:上帝;老天爷。
“在我去旺代以前,第一执政恰好向我提起了我妹妹的婚事,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