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孟澤緊緊抓著他的手,「煊哥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去雲川城,雲川城有北疆最好的大夫!」
「我這身體已經經不起顛簸了,大夫來了,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風煊低聲道,「當日亂軍之中,有一支冷箭是從烈焰軍中射來的,軍中有叛徒……小澤,你與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除了你,我誰也信不過。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務必為我尋出叛徒,替我報仇。」
「是,是,煊哥,你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會做到。」孟澤眼中含淚,「只是眼下最要緊的是你的傷勢……」
「我的傷我自己很清楚……庫瀚那一刀,早在三年前就該要了我的命了……」風煊說著,咳嗽了兩下,「小澤,你今夜就回雲川城,調集兩百精兵前來護衛,那叛徒定是北狄派來的,明天我便召集八大鎮各處將領前來,重新布設各處的守兵……咳咳咳,大夫……大夫也多請一些過來,包括大營里的曹大夫,他的醫術最是高明……」
風煊吃力地喘息,緊緊抓著孟澤的手:「我不求長命百歲,但求能再活數月,讓我打敗北狄……」
孟澤驚訝道:「煊哥,你已經有了對敵之策?」
「不錯。」風煊道,「我早已有所謀劃,這幾個月雖是纏綿病榻,到底勝在安靜,已經想得純熟。只要再給我幾個月時間,我一定能……咳咳咳咳……」
風煊在咳嗽的時候口角溢出鮮血,血滴到孟澤手上。
孟澤鬆開了風煊的手,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把那滴血跡擦掉。
他的動作緩慢,神態嫻雅,依舊是素日模樣,但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就像潮水一樣從他身上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顯的冷厲之色。
不過是擦了個手的功夫,孟澤整個人便像是從溫玉變作了鐵石。
他扔了那塊沾血的帕子,慢條斯理道:「大將軍著實是天生將才,身子已經壞到了這步田地,心裡還惦記著打北狄。如此忠君愛國,當真令人感佩。」
「小澤你……」風煊的瞳孔收縮,「……你瘋了麼?」
「世上從不缺瘋子,可惜我不是。」孟澤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抽出了腰畔的刀,「抱歉了,煊哥,你等不到明天的護衛,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刀光雪亮,那是最好的玄鐵刀,昏黃燈光映在上頭,刀刃泛著金色的光。
風煊死死盯著那刀刃,身上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上一世被一刀捅穿胸膛的劇痛。
——原來,是這一把。
「怎麼會是你?」若說三個人當中,風煊最不希望是誰,那一定是孟澤。
十歲那年,他和孟澤偷偷進山,想學著大人的模樣打獵,卻不小心掉進了獵人挖出來的陷阱中。
陷阱大約原就是一道天然的深坑,上面覆著一些枯枝樹葉,兩人一腳踩上去,一起中招。
陷阱又深又高,兩人是爬樹的高手,奈何陷阱里可沒有生出枝椏,不單沒有借力處,還生滿了青苔,光溜溜滑不留手。
兩人徒勞無功地爬了一陣,終於意識到面子這個東西不能要了,於是扯著嗓子大喊救命。
可惜兩人喊破了嗓子,頭頂也只有一群烏鴉飛過,並且日頭西墜,眼看就要天黑。
兩人這才開始感覺到害怕,孟澤靠在風煊身上瑟瑟發抖。
風煊皺眉瞪著洞頂,比劃了一下高度,道:「小澤,你站在我肩上,我頂著你看能不能上去。」
孟澤對他向來是俯首貼耳,言聽計從,這回也不例外。
他乖乖踩在風煊肩頭,扶著生滿青苔的洞壁,努力伸出手,竟然當真夠到了洞口。
「煊哥你太厲害了!」
孟澤說著就要借力往上爬,忽然又頓住,一彎腰,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