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煊看了她一眼:「不忙。」
「那……那你明天晚上可不可以回一趟將軍府?」
這句話問出來,聲音里的微顫都藏都藏不住。
風煊的心也跟著微微顫抖,用力克制,聲音才能平緩如常,聽上去毫不在意:「晚上?」
「嗯,」謝陟厘用力點頭,臉上微微發紅,「明天晚上……有點事情。」
「知道了。」風煊道,「我明天會去的。」
風煊表面上看起來平淡極了,實際上書頁都快給他捏變了形。
原來她這些天又是支銀兩又是進進出出,為的就是明天晚上。
——晚上……
——有點事情……
——晚上的事情……
「!」
風煊猛地站了起來。
謝陟厘一驚,抬頭。
「我、我有些乏了,先睡了。」風煊說著,道,「你也早點睡。」
謝陟厘下意識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平常這個時候,夜晚只算剛剛開始好不好?
但風煊離開的身影有些僵硬,走路竟然……同手同腳了。
到了休沐日這一天,最高興的人應該是高管家。
謝陟厘告訴他,今夜大將軍會回來過夜。
這是大將軍第一次歇在府中,高管家決定使出渾身解術,讓大將軍賓至如歸——不對,本來就是歸。
總之他打疊起十二萬分小心,務求每一處細節都盡善盡美,同時照謝陟厘的要求,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天還沒黑,外面便有馬蹄聲響,高管家急急帶著人趕到門口,大開正門:「恭迎大將軍回府!」
謝陟釐正走過迴廊,便見風煊策馬而入。
追光通體漆黑,轡鞍生輝,風煊今日穿一件玄底外袍,通體別無紋飾,只系一條吞金獸口蹀躞帶。天上積滿了厚厚的雲層,陰沉得很,但天光仿佛對他格外寵愛,他一進來便讓人覺得整片院落都明亮了起來。
風煊翻身下馬,身姿矯健而輕盈。
謝陟厘有時候很喜歡看風煊的一些動作,比如上馬,下巴,把馬鞭和韁繩扔給高管家……明明再平常不過,不知怎地由他就來就很是賞心悅目。
風煊一眼就看到了謝陟厘。
眼看就要過年了,院中梅花盛開,香氣撲鼻,襯得廣廈軒麗,金碧輝煌。
風煊一向不喜這般奢華之氣,今日卻覺得這府第富麗也有富麗的好處。
比如謝陟厘從廊上走出來,身上繫著天藍色斗篷,領口戴著一圈雪白的兔毛圍脖,手裡捧著一個精巧的鎦金小暖爐,一身婷婷裊裊,溫柔明潤,就合該養在這樣的精緻繁華所在,不受風雨侵擾,永遠無憂無慮。
他大步走向謝陟厘,人還未走近,臉上已經帶上了一絲笑容。
謝陟厘行了一禮:「您……您來得好早……」
「我下午有事找風煥,忙完了便過來了。」
風煊自然不會告訴她,他已經努力在大營等到中午,然後頭一次花了半個時辰更衣。當路山成看到他把所有外袍都拿出來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
穿尋常軍士的衣袍當然萬萬不可,但穿王爺的蟒袍也有些過了,只怕會讓阿厘覺出上下之分,束手束腳。
刺繡也不好。阿厘自己的衣裳便很少刺繡。
但通體純素也不行,似乎顯得過於輕便,不夠隆重。
如此這般試了半日才選出這樣一身,出門的時候還略有些緊張,問路山成:「……你看可還成嗎?」
路山成依然處在僵硬之中,只知道愣愣點頭——主子,您知道您這模樣很像是春心萌動的小姑娘去見情郎嗎?
快到雲川城的時候,風煊還停